接连两日围猎,收获颇丰倒在其次,此次一来到大影便有大影七卫中的四卫大将军陪同一起出猎,五宗众人都感到颇为荣光。好似向木峰这等狂傲少年,更是觉得自己五宗强大,不免趾高气昂,除了对千惠和颜悦色以外,对吴笛、柳散之、沐青鱼颇为冷淡,对荣城、灵西更是正眼不瞧,在向奇峰几次暗地斥责之后,方才对吴笛等好了一些。
向旭峰、林梅羽以及太一宗的吴诚等人倒是十分友善,不断地与吴笛等问东问西,了解大影和影伍院的事情。柳散之伤势已经无碍,偶然间和林梅羽聊上两句,甚是开心。
第二日下午,众军士收拾猎物之后,一众人便启程返回兴安。见众人意犹未尽,高荣海说道:“月羽将军,你们一行来到大影,还没有好好逛逛兴安的夜景吧?!今日不如尽个兴,我兄弟带诸位在兴安走走如何?兴安夜禁亥时方起,时间足够。”
鱼江涛却笑道:“林大将军还要在兴安呆上不短时间,夜景随时可逛,来日方长嘛!荣海,我记得你此次出征,带回来些真戎的歌姬舞者送到了左右教坊调教,这些天被外放到平康坊的陈家演出。据说这真戎歌舞颇有异域风情,很值得一观。对了,连师娘都曾跟我提过。你说是不是?”
高荣海笑道:“真戎歌舞确实不错,可惜师父不许我们。。。”柳动之笑道:“今日是陪月羽游历兴安,却看看又有何妨?姜叔、月羽,不如我们就去平康坊把酒言欢,坐坐如何?”
姜泗性情爽朗,颇喜完了,大笑道:“也好也好!我也很久没有去陈家了。今日就借着给月羽接风的机会,去逛逛、去逛逛。”林月羽本不好声乐歌舞,只是盛情难却,心道这也是与大影诸将交流的大好机会,便点头答应了。
进入兴安城,天色渐黑,姜泗等人遣散亲卫,一众二十余人便策马去向王城东南不远处的平康坊。陈家位于平康坊南曲,乃是平康坊内最大的一家教坊。有别于中曲南曲其它妓馆,陈家实际上大影高门孙氏的产业,主要招待大影高门大阀人等饮酒娱乐。馆内歌者舞姬多来自兴安王家左右教坊,倒并不是一般狎妓所在,兴安高门女眷多有来此观赏游乐。柳动之等人带林月羽等女子来此倒也没有什么不便。
守门奴仆见到相熟的姜泗大咧咧走在前面,那里还敢怠慢?一人连忙入内通知假母,一人赶忙迎了上来,大礼之后,将众人引入院内。果然不愧是兴安第一教坊,陈家之内堂宇宽大,左右各有三间厅房,院内怪石盆池,花木遍布。
中堂和诸厅之内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显然已是客满。姜泗不由得微皱眉头。正在此时,一名五十余岁满面油粉的女子花枝招展地快步走到姜泗面前,一个长躬到地,满面堆笑道:“姜大将军,高大将军,这。。。这是柳大将军、鱼大将军?!”柳动之这几年常驻定军,极少返回兴安,但柳动之真容,兴安能有几个不知?
竟然影卫四大将军同时莅临陈家,那假母岂能不惊?“废话少说!赶紧给我们安排!难道让老夫等在此处不成?”姜泗不耐烦道。
别说四大将军,即便是姜泗一位,这假母也不敢得罪。那假母毕竟是风月场上的灵巧之人,猛地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躬身陪笑道:“奴哪儿敢怠慢了诸位大将军,快这边请。”
那假母一边带着众人前行,一边说道:“禀大将军,柳大。。。刚帅正在前堂,二进中堂是户部孙侍郎一行,还劳烦您诸位多走两步到三进后堂去。等阵真戎歌舞伎表演便在后堂前的院中,到时候您观演也更方便。。。。”
柳动之早已察觉到前堂内人等的气息,微笑不语,向前而去。就在此时,只见一锦袍大汉未带幞头一个箭步冲出前堂,“动之,你也来此行乐?少见少见!”那体型硕大的锦袍人身形一晃来到柳动之面前,大笑着拉住了柳动之的双手。
来人正是逐影卫大将军,巴州大都督柳刚。柳刚四十余岁,乃是先王义子,王眷极隆,又曾受苏伍大恩,与柳动之等人极是相熟融洽。柳刚与姜泗等人见礼,待柳动之介绍了林月羽和五宗诸人,柳刚也是颇为热情,不住拱手寒喧。
柳刚笑道:“今天果然是好日子,七卫大将军竟然来了五个,还有名震中州的林大将军在此,少不得咱们得好好饮上几杯。“陈家,进去让堂内、厅内的都给我滚到后面去,换席重上菜。快!等阵演艺便在这前堂之内。”
假母忙不迭地应声而去。柳动之笑道:“老刚,你带了些什么人?好似都是些修为不高的少年。”柳刚笑道:“可不是!带了些巴地的参试子弟,叫了凌玉、雪欣他们来作陪。一帮小辈,话都不敢高声说,闷死我了。”
柳动之道:“如此甚好,让他们与我们带来的这些少年一同叙叙,说不定能够能为影伍同窗呢!”“甚好甚好!便让他们在边厅就好。”柳刚笑道。
随着柳刚一声招呼,中堂内走出七八个少年,头先一位十五六岁年纪,面皮白净,穿着周正,一丝不苟,正是中书令林凌玉幼子林飞鸿。林飞鸿帅众少年与柳动之等人见礼。见到仰慕已久的柳动之,众巴州少年各个激动异常,就连林飞鸿、姜雪欣等与柳动之相熟的少年也是十分兴奋。
姜泗、柳动之等人进了前堂。按照柳刚的安排,三十余个少年分成两拨在吴笛和林飞鸿的带领下走进左首相邻的两厅之内。一众奴仆撤掉了两厅之间的屏风,众人在两张硕大的壶门大案旁就座。
柳散之、沐青鱼四人走在最后,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方才准备在下首坐下。突然坐在前面的向木峰怪声怪气地说道:“我等高门贵阀子弟,岂能与贱奴同席?!”
在坐诸人均是一惊。林飞鸿在旁边的一席上站了起来说道:“此处哪儿来的奴人?”向木峰一指荣城:“这个贱奴,来自天邑,我是认得的。”众人盯着荣城,目光异样。
荣城和灵西本就不愿来此玩乐,是受高荣海之命方才不得不来。两人本就如坐针毡,向木峰的话和众人的目光使得两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柳散之随即站起身来,拉住了两人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口拙于言。
“奴婢贱户、律比畜产,难道我记错了,大影不是如此?”与柳散之等人同席,来自天邑高门的少年岳云光说道。
“他们已经脱奴了,荣海五兄和子敬六兄给他们脱的奴!”柳散之终于涨红了脸说了出来。
“即便是平民,又如何敢于我等同席?何况刚刚脱奴的贱户!赶紧滚出去!”林飞鸿脸色愈发阴沉。
荣城面沉如水,灵西满面含笑却隐有泪光,柳散之毫不犹豫地拉紧两人的手低声说道:“我们走!”“还有我!”沐青鱼拉住了灵西纤弱的小手,话语温柔而坚定。
“不吃了,吃个屁!”坐在林梅羽身旁的千惠腾地站起身来,忍不住曝出了一句粗口。千惠虽然生性娇惯,并不十分在意奴仆,但曾于荣城生死与共,与灵西相处月余极其融洽,早已和沐青鱼三人姐妹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