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兜翻了个底朝天,没有。
“会不会我妈拿走了呀?”
“不会,我谁也没给,肯定是电梯里太挤,丢了。”
“那我回去再看看。”
“行,反正队伍还长。”
林静柔急匆匆地往心外科跑去,冬日暖阳倾洒在沥青路面,折返着金光,与道路两旁绿莹莹的冬青遥遥呼应。
好长的路,她热到忍不住把外衣脱掉,里面是件v领鸭卵青毛衣。早上出门急促,她忘了带围巾,不过这会儿也不觉得冷。
来到心外科大楼,先在地板擦得能晃出人影的大厅里找,没有。
又上了他们坐的电梯,没有。
电梯停在六层,她一个人悄悄顺着原路到病房,也没有。
这就很尴尬了,她在想要不要去找护士重新开一张,扭头看向护士站,所有人都在高速运转着,她实在不好意思张口。
女孩就站在病房门口前踌躇,进退两难。冷不防门被打开,刚好与来人四目相对,他是温景逸。
静柔突然慌神,语无伦次:“您——您好!”
“有事?”他拉上门,轻轻问。
“我在找出院单。”
“几床的出院单?”
她心里一沉,果然他不记得自己,哪怕是二十分钟前才见过——也许算见过吧!
“就是这间屋子里的病人,姓古,早上才出院的。”
“哦,”他仿佛想起来了,垂眸问:“没给你们?”
“不——不好意思,弄丢了。”
他点点头:“我帮你看看。”
“啊!不用,”女孩追着对方已经离开的步伐,“您这么忙,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他突然停下来,转过身,静柔赶紧急刹车,两人离得很近。
他的眼睛长而波光粼粼,女孩拿不准男子的眼底是不是有丝丝笑意,只听他幽幽道:“我是说——我去看看,再开一张给你。”
“哦。”
她想自己可真笨,人家需要找吗,随手大笔一挥就好啦!果然自己只有考试和读书最擅长。
其实女孩是在妄自菲薄,她非常聪明,只是太紧张。
这是爱情的魔力,爱上一个人,自己就低成尘埃,尽管现在的爱慕还只是心间模糊影子。
他毕竟是温景逸,冷峻如冰川般的人,自动冷冻方圆五米以内的事物,她才十七岁,能不紧张吗。
林静柔温顺地跟在男子身后,他步履清盈,走得很快,女孩时不时要小跑几步才能保证不被拉下。
温景逸快速地开着出院单,不到两秒钟,递给静柔。
“谢谢您。”
“不用谢。”
她注意到单子上的笔迹,龙飞凤舞,非常得潇洒。而且——她能读懂,第一次能看明白医生的字,女孩忍不住笑起来,“终于看清楚了。”
温景逸已经打开新的病历,以为她已经离开。突然听到女孩没来由的轻笑,转过头,“看清楚?”
“嗯,温医生的字写得好清楚。”她晃晃出院单,不再局促不安,转而明媚地笑着,“医生的字一般都很潦草,像打哑谜。”
“是吗,这也至于你如此高兴。”他在淡淡地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她赶紧收敛一下,又安静地说了句:“谢谢。”
男子转过身,继续看着病历。
她立刻识相地离开。
“现在是冬天,你穿的太少了。”
“啊?”女孩快走出门口时,才听到这句若有似无的话,轻轻飘入耳中。
“您是在跟我说话吗?”瞬间又再次觉得自己很傻,办公室里没人,只有他们两个。
温医生坐在转椅上,晃悠悠地转过身,用纤细的手指指自己玉雕般的脖颈,声音还是那样得轻,却莫名的不可抗拒:“戴上围巾。”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流畅的下颚线。
不过一秒钟,男子就转回去,仍旧背对着静柔。
女孩只好面向修长的背影说了句谢谢。
然后六神无主地踏进电梯,摸摸自己露出的白净天鹅颈,想着温景逸的手,不知道从医生办公室到电梯的这段路,她是怎么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