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过于仁慈注定做不了大事,她大概就是那种人。
当初查段女士的事,因为老爷子梵立军,她收手了。
现在明明应该跟梵肖政彻底硬起态度,做自己的事,完全不顾他,偏偏一提他的身体状况,她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挂电话前,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他这次出国是专门来检查身体还是来干什么?”
“检查身体是行程安排,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事,那我就不清楚了,梦小姐可以问问梵总本人,或者盛春?”盛夏道。
她才懒得问。
而是继续问盛夏,“检查做完了?结果呢?”
盛夏又是几分犹豫,“问题不是很大,还是老样子,必须继续养着,您也知道,梵总也就住院安分了几天,后面总是有事,东奔西跑的,怎么看也不像个病人。”
“所以,你就该把他关在病房里!”夜凉毫不客气的一句。
盛夏忍不住笑了一下,“病房里要是有梦小姐陪着,那梵总肯定管得住,不然没用!”
挂了电话,她继续在床上坐着。
眼看着都一点多了,几分烦躁的掀掉被子下床,走到门口。
顿了一会儿才拉开门出去。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梦小姐。”其中一个保镖刚好从外面进来,见了她,打了个招呼。
她点了一下头,“晚上来的人呢?”
保镖看了看客厅,道:“梵先生没走的,可能在厨房?”
一共就这么几个空间,别人的卧室他进不去,客厅里没人,那就是厨房了。
夜凉点了一下头,“你去休息吧。”
然后又看着倒班的另一个保镖出了门,她才看向厨房,转脚走了进去。
厨房里压根没开灯,不过窗户那边投射着外面微弱的夜光,隐约是可以看到那边男人的身影。
正因为是身影,所以夜凉才更能清楚的看到他是一手撑在窗沿边,略弓着腰的仰在。
另一手看不出清楚。
等走近了,才发现他另一个手压在胸口的位置。
也是近了,就能听到他显得很压抑和粗沉的呼吸,像是长跑之后,或者忍受剧痛的呼吸。
夜凉愣了一下,皱了眉,“你在干嘛?”
梵肖政俨然是没察觉她进来。
猛然听到声音,这才蓦地转头朝她看来。
那个眼神,虽然厨房昏暗,但也看得出的浑浊和冷漠,让夜凉想到了之前他会忍不住伤害身边周围的人。
下意识的退了一小步。
倒是男人压着呼吸,沉沉的一句:“躲什么?”
她抿了抿唇,看来他不像上次一样意识不清,这才看了他,“你是出去了,还是不舒服?”
她不能断定他这会儿这么喘,是什么缘故。
男人略活动了一下脖颈,沉着声音,“能给我倒杯温水么?”
夜凉点了一下头,转身出去了。
等她倒水回来,梵肖政还在那个位置,好像姿势都没有换。
不过也把她的水杯接了过去,顺手放在了窗台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再次问。
梵肖政侧首,目光越过自己的肩臂,似是而非的认真,“你不是正烦得要命,看看我死了是不是没人管你这管你那,自由得很。”
夜凉柔眉蹙着。
又低哼,“我不喜欢你到处左右、安排我,你就去死?那我是不是应该夸梵肖政很识趣?”
男人也低低的冷哼。
“命都不要了,只换来一个识趣,你可真是大方。”
夜凉不只怎么的,就很气,“你都这个样子了,如果不舒服就通知盛夏,还有心思有精力跟我磨叽这些是疯了?”
梵肖政点了一下头,“通知盛夏也行,我今晚走了,你明早必须自己上飞机,别让我亲自过来抓你。”
她不说话。
男人微勾嘴角,“看样子是不愿意。”
然后他抿了一口水,再把杯子放回去,沉声,“你去睡,不用管我,一会儿就好。”
夜凉站在那儿看着他。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说起来,她现在好像真的都已经不清楚他的身体状况了。
莫名的,一下子就觉得好生疏。
而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可能是见她没动静,男人侧首,“傻站着干什么?不冷?”
她身上穿的睡衣,但不厚,厨房温度不比卧室。
夜凉倒是才发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一条剪裁合体的长裤,估计里面也不可能加一条裤子。
他这是着急出门的样子?直接过来找她了,外套都没穿。
顿了顿,她只得留了一句:“有什么事可以叫我,虽然我不是很乐意,但你毕竟在我们定的房间里,出了事我还得负责,麻烦。”
男人似是低笑了一声,没回应。
夜凉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没几步,听到身后的男人沉沉的开口:“老爷子的事,并没有怪罪你。”
她脚步再次顿了顿。
心口略微的沉,终究是没说什么。
可她这么回了卧室,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得有二十几分钟,又起来了。
在自己的衣服里找了半天,找到一件宽松的针织外套,可以给他披一下,在室内够暖和了。
拿着衣服,她又去了厨房。
他还真的是没在客厅,这么久都没出来,就喜欢黑乎乎的厨房?
刚到门口,隐约听到了他在里头打电话。
“……推一推再手术……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我躺那儿不得更乱?……”
夜凉皱着眉,不明所以。
但是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她又好像把前后串联起来了。
梅书让那时候在议政厅走廊,是问了什么时候手术?手术完了没有?
“谁要做手术?”她走过去,没有发出声音,突然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