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在想,当年,官家和梵家又是因这件事做什么交易?
这大概,是她要不要对自己的身世归根究底所需要考虑的唯一所在。
晚餐桌上。
官夫人对她是很客气的,始终是带着笑。
那种笑,让夜凉想起常年端着商场面具式笑容的梵蔚蓝。
“梦老师是么?还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能被尧光推荐过来,那可是不简单的造诣!”
尧光能看上的人太少了,因为他本身天赋高,所以资深艺术大师都不一定入他的眼。
夜凉礼节性的笑,“您过奖。”
然后看似随口的问:“官夫人也喜欢琵琶么?”
官夫人苏榆依旧是笑着的,“不是,我先生喜欢,现在笙笙也喜欢,他俩喜欢就好!”
夜凉点了点头,几分揶揄,“我还以为官夫人是女强人,这么看来,在先生面前也是小女子,二位感情真好!”
她会这么说,是因为上一次在锦衣豪爵,官笙说是替她母亲去蹲点官捷的。
看得出来,苏榆很在乎她的丈夫,在乎到害怕他在外面乱来。
这种害怕,是因为官捷有过前科么?前科就是段翎雪?
她兀自猜测着。
如果是这样,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要不要继续挖,甚至到公布那一步?
官笙在一旁跟着打趣,“可不?别看我妈在外面强势,可爱我爸了,天天给我撒狗粮,我生活很艰难的!”
苏榆瞪了女儿一眼,“就你贫!老师面前别乱说。”
夜凉依旧淡淡的笑,心口却一片酸涩。
她不曾有过这样的家庭,更没有机会享受母亲这样的嗔怒和宠溺。
……
晚饭一过,她离开了官家,一路上很安静。
路也从后视镜看到她始终都在闭目养神,但总感觉她从官家出来,整个人都是孤落的。
回到紫荆园,她就上楼了。
路也一直在客厅。
梵肖政回来时,轮椅停在了门口,步行进入客厅,目光扫过路也。
“有事?”
因为近两天,他都没跟路也要汇报。
路也道:“太太今天去了官家。”
男人脚步蓦地顿住,眉峰皱了起来,“你现在才说?”
路也薄唇抿了抿,“进官家大门之前,我都不知道太太要去哪。”
去了之后,他打电话了,但是没打通盛春和先生的电话。
“发生什么了?”梵肖政显得几分凝重。
路也想了想,最后摇头。
“太太是以辅导老师的身份过去的。”路也又几分犹豫的看了男人,问:“太太通音律,您知道?”
“官笙学的琵琶,太太过去辅导,我听了一天的曲谱。”
梵肖政看着路也说话的表情。
路也什么性子他很清楚,说到这里是,眉宇间带着神色。
所以,他甚至有些怀疑,路也是在说他自己的太太?
“对了,太太今天真面目去的官家,用的名字是梦回。”
原来如此。
梵肖政反而松了一口气,难怪没出什么事,因为她不是用夜凉的身份去的。
梦回,她在西撒那儿,也是这个名字。
简单两个字,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男人转身上楼,站在侧卧门口敲了门。
她来开门的时候,男人眸子不自禁的眯了起来。
因为她还没换衣服,惊艳的脸蛋带着无声的疲惫,刚好形成了某种慵懒的美。
梵肖政薄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要说什么。
于是问了句:“刚回来?”
女人点头。
又道:“我想睡了。”
那种淡淡的疲惫,让梵肖政撑着门板的手往里推了推,在她柔眉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门。
“给你按一按。”他把她带到了房间的沙发上。
夜凉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懒得跟他争,就真的顺了他。
男人坐在沙发上,她则靠在他腿上,闭了眼,男人修长骨感的指节按着她的太阳穴,又捏着后颈。
“你会想你的母亲么?”她忽然低低的问。
梵肖政指尖顿了顿。
不是因为她的问题,而是他从她的话语里听到了某种落寞、孤独,甚至是悲伤。
可路也说在官家什么都没发生。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
夜凉忽然睁开眼,那种忧伤和疲惫仿佛一瞬间就褪去了,坐起身,“你要出去吧?”
这两天都这样的。
男人低眉,薄唇碰了碰,“可以不出去。”
她柔唇动了一下,没搭腔,但意思很明显:她不关心。
“怎么了?”他不准她起身。
夜凉却笑了一下。
男人索性沉了眸,“笑得很难看。”
她真的就收了表情。
“嗡嗡嗡!”手机再次震动。
夜凉看了他,“不接么?”
男人依旧低眉看着她,“你帮我接。”
她看了看他,原本以为他只是玩笑,可他却一直无动于衷,目光盯着她。
夜凉只好低头看了看,然后伸手进他裤兜帮忙拿手机。
“往里。”男人岿然不动的坐着,指挥她的手。
西裤刚好合身,他坐着不动,手机当然不好取,夜凉也就很自然的听从了他的指挥。
感觉是摸到了,但又似乎隔着裤兜,她只好摸了又摸。
“往上。”男人再次开口。
嗓音变得沙哑,她却没发现。
直到男人薄唇凑过来,气息粗重起伏的抵着她的时候,她才脑回路才回归正常。
想一下子把手抽回来,男人却隔着西裤按住她的手,哑着嗓音,“不接了!”
原本,梵肖政确实想让她接这个电话的,正好这件事,他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
可惜,他没算到突然会是这副场景,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他现在只想做另一件事。还接什么电话?
“梵……”她想喊他说点什么,唇已经被含住。
男人像是知道她要喊累,唇畔沙哑模糊的回了句:“不用你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