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抬眼看过去,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在包厢的灯光里也并看不清五官。
是一个精神面貌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相比这个年纪男人的发福,这个人清瘦得很合审美。
梵肖政看了看她,有那么一两秒之后才开口介绍,“我太太,夜凉。”
男人的话音刚落下,那边问话的人手里的杯子像是没拿稳。
“哐当!”一下从手里滑落,磕到了桌子边。
中年男人只有稍纵即逝的失态,起身抽了纸巾,“抱歉,看来是太久没喝酒!”
旁边的女孩也已经过去帮忙,“爸您也真是,难怪妈禁止你喝酒,今晚幸好我偷偷跟过来蹲点!”
中年男宠溺的摸了摸女孩的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次落座。
夜凉这才淡淡的笑着,“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脸吓到过很多人,灯光这么暗,没想到还是唐突您了!”
开玩笑的口吻,正好化解了中年男子的尴尬。
气氛一下好多了。
夜凉已然看着梵肖政,“不介绍一下?”
梵肖政薄唇微微抿着,瞧着她此刻的表情,就知道她今晚是有备而来。
“这位是官司长。”梵肖政倒也介绍了。
是那边的中年男人自己补充完整:“官捷。”然后礼节性的微笑,“梵太太性格很有趣!”
夜凉看向一旁的女孩,那应该就是官笙了吧?
她的到来,显然是打搅了他们原本的会面内容,但后续也没显得尴尬。
夜凉在包厢里跟着坐了一段时间,才借口说有事先走。
很明显,她只有一个目的:让别人知道梵太太长什么样。
路也已经在會所门口等着了。
“走吧。”她上了车。
等车子启动,才看了看路也,笑了一下,“不用这么紧张,梵肖政不会怪你。”
路也一板一眼的道:“太太下次想去哪、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我负责保护您,而不是禁锢您。”
嗯,听起来还是怪她偷偷跑了。
她淡笑,倒也点了点头,“好。”
于是,睡前,她洗了澡,走出卧室下楼,在楼梯口走到了路也跟前。
女人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睡袍总归不如平时的衣服那么严实。
路也视线放哪儿都觉得罪过,直接低了头,“太太。”
夜凉笑着,“跟你报告一声,想去附楼找你们主人,行么?”
路也:“……”
“那我过去了?”
夜凉逗完人难得心情还不错,转身穿过后院,去了附楼书房。
站在门口敲门。
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里面的男人出声。
“笃笃……!”再次敲门,加重了力道。
还想继续的时候,书房门从里面开了。
梵肖政站在门口,压低视线略睨着她脸上的轻快,薄唇碰了碰,“有事?”
夜凉自觉地侧身从门板和男人身躯之间钻了过去。
“以前极少听说官家,官捷是做什么的?”她试着查了,基本没什么资料。
只有中规中矩的历程,现在是议政司长,具体,夜凉也不清楚这个职位的分量。
男人双手插兜,看着她。
问:“你想干什么?”
夜凉回视,浅笑,“我能做什么?只是好奇梵先生怎么突然跟这一类人打上交道了?”
然后走到他跟前,仰眸看着他。
“生意人跟谁打交道都不足为奇。”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脸,作势走回办公椅上。
她迈了两步挡在他面前。
眉尾带着微微凉的似笑非笑,“这个官捷跟我的事有关系么?”
梵肖政没搭腔。
然后夜凉笑意深了深,“如果没有,那就是梵先生为了看人家女儿去的?”
“你终于打算换女人了?”
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开心,无论是装的还是真的,梵肖政都恨不得把她弯起来的眉眼按下去。
“胡说八道。”他薄唇碰了碰,不太想纠缠的样子。
夜凉却不打算就此作罢,笑笑的,“难道是我看错了?那女孩看你眼睛里都泛着光呢。”
梵肖政终究是勾了一下嘴角。
“让你想办法走通常手段离婚,你还真是不遗余力?”
然后长腿迈了一步,“你说,她是图我残废,还是图我毁容呢?”
一点都不掩饰的讥诮她。
夜凉被堵得表情变了变。
男人已然挑起她的脸蛋,深眸微微眯起,故作审度又琢磨。
唇畔压下来,嗓音低而哑,“我看你此刻眼睛里也有光,对我有意思?”
她闭了闭目,“我又不是瞎子。”
男人低笑,“你这是诅咒人家千金变瞎?否则别说看我,看一条狗,瞳孔也是有光的。”
原本想套路他的夜凉被怼得不想说话了。
她想推开他回自己的房间去。
可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揽了她的腰,她一抬头,发现他双眸正定定的凝着她。
“且不说这个官家和你有没有关系,哪怕有,也会变成没有。”他道。
夜凉看着他,好笑,“倘若有,那便是有,我是活人。”
他握在她腰上的指腹几不可闻的摩挲着,“你太不了解那个圈子。”
她只是笑了一下。
不打算跟他继续聊。
可男人依旧禁锢着她,突然接上了刚刚的话题,“吃醋了?”
夜凉柳眉皱了一下,懒得和他纠缠,作势走人。
却一下子被他推得晃了两步,于是被男人顺势趁机带着后退靠在了他的办公桌边。
他的气息凑过来,“官笙的眼睛也很漂亮。”
仔细看,会发现,确实有那么一些相似。
她面部表情细微的变了变,又扯出笑,“是么?所以梵先生怎么不干脆在锦衣豪爵过夜?”
他顿了顿。
说了句:“我在外过夜,你会多想么?”
她说:“乐得自在。”
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居然吻了一下她侧脸,“回去睡吧,我一会儿出去一趟,可能不回来睡。”
那一瞬间,夜凉是有一些愣神的。
“想问去哪?”他低眉。
她已经靠着桌边站直,“不想。”
然后径直出了书房。
心口有点闷闷的。
回到侧卧,看了一眼附楼,直接拉上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