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双方程度差不多,同样都在昏迷。
梵肖政把她载回了紫荆园。
夜树韫的事,对她的影响不大不小,只是手臂上四个针孔,导致她晚上不敢怎么乱动,所以一夜都睡得不怎么好。
早上醒的也早。
“笃笃笃!”侧卧的门被敲响。
梵肖政站在门外,她刚开门就走了进来。
浓眉略微拧着,“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没说什么,梳了梳长发,去找了一身衣服准备换,见他盯着自己,只好看了他,“怎么了?”
梵肖政穿着银灰色的睡袍,立在那儿,整个人显得异常修长。
目光落在她脸上,深深暗暗。
夜凉知道他一定有事,不然不会一大早过来,还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医院那边出什么事了?”她问。
男人似是无奈的笑了一下,“夜树韫出什么事,你觉得我关心么?”
说的也是。
末了,听到他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母亲是什么血型?”
夜凉摇头,她忽然发现,对自己家里所有人的血型,她果然是一无所知。
好像平时也从未听人提起。
梵肖政的表情好像也在纳闷这事。
她只好道:“当初我割了腕差点死过去的时候,醒来只知道输血了,没见过病例。”
自然也没关心血型的事。
“上学、工作都要体检,你的血型你不清楚?”梵肖政道。
“……”
果然,她不知道。
男人这才低低的道:“昨晚你抽血,检查结果是O型。”
顿了会儿,才继续:“你母亲是AB型。”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
话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抬眸看着梵肖政。
夜凉当然也是有生物学基本常识的,夜树韫是B型阴性的血,母亲是AB型血,她怎么可能是O型?
两个人半晌没说话。
最终是夜凉略略的笑出来,“不好笑。”
或许,是母亲的血型弄错了。
梵肖政并没有说什么,只温了温语调,“下去吃早饭,送你去医院。”
她点了点头。
吃早饭,以及去医院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是安静的。
到医院的时候,夜树韫还没醒,她也没什么能做的。
于是抽空去找了一趟医生。
“夜小姐,你不用太担心……”医生以为她是来了解夜树韫的情况。
但夜凉直接问:“我是想知道,我昨晚检测出来的,是什么血型?”
医生当然是记得的,“O型啊。”
她勉强的笑着,礼貌的道了谢。
想查母亲段翎雪的血型,就更简单了,段家虽然没落了,但是以前资助过不少医院,段翎雪去世前那段时间更是一直在医院。
夜凉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打了几个电话。
梵肖政并没有过去,看着她打完电话后半晌没动静,就已经猜到结果。
他昨晚说让她别抽血,保不齐夜树韫还不是亲爹。
没想一语成谶!
“去哪?”梵肖政抬眸时,她已经走到跟前,继续往前走。
“我自己去。”夜凉没有回答他,而是这样一句。
梵肖政跟过去,电梯快关上的伸手挡住,道:“我可以不跟着你,但让盛春送你,我去公司?”
她点了一下头。
男人又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是把手缩了回来。
等夜凉到了医院门口,收到梵肖政发来的信息:【有事打我电话,随时。】
她没有回复。
上了车,她说:“去安心护理院。”
夜老爷子所在的护理院。
她到的时候,护理员说刚带老爷子去晒太阳回来,这会儿老爷子在病房。
夜凉推门进去前只敲了两下。
看到老爷子坐在椅子上,还是喜欢窗户旁边那个位置,手边是弄好的果盘。
“爷爷。”夜凉走过去。
老爷子慢慢回过头来,看清了是她,眼睛里也就逐渐起了柔和的笑意。
舌头不太利索了,说话模模糊糊,“凉凉来了?”
她笑得有些勉强,拿了一把椅子,看着他。
老爷子被她这么瞧着,也就笑着,“怎么了?”
夜凉在考虑要不要说夜树韫车祸的事,想了想,略过去了。
只是道:“爷爷,您知道我妈是AB型血吗?”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了僵。
老人对表情的管理本就困难,因此,越发的明显。
她尽量温和着语调,“我记得,我从小,家里人从没提过血型的事,是故意的,对吗?”
她说:“爷爷,我心情很平静,只是好奇……”
“我父亲不是他,那是谁?”
她的父亲,不是夜树韫。
这个认知,好像并没有让她多难过,甚至有些庆幸。
那个记忆开始,就对她们母女非常冷酷的男人,以至后来沈舒元对她百般亏待的时候也不曾关心过一句的男人,不是她的父亲,她没什么好伤心的了。
只是……
她是谁的孩子呢?
老爷子看了她半天,嘴唇动了好几次,却依旧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夜凉能想到的 ,只有爷爷了。
外公走了,母亲也走了,能了解情况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可老爷子最终是什么都没告诉她,夜凉不敢逼问,陪着又说了一会儿话,吃了点水果才告别。
在护理院门口站了好久。
从前,她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家的人。
原来,不是像,她确实是个没有家的人。
冬天的冷风从脚边刮过,孤寂得旋起一丝丝尘土,转眼又没了踪影。
她莫名的笑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然后又想起那天去公园,接头人的电话那边,男人问她和段翎雪是什么关系?
夜凉忽然连母亲是不是亲的都怀疑了。
“太太。”盛春打断了她的思绪,“先生说晚餐跟您一起。”
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弯腰钻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