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想囫囵吞下嘴里的番薯干,差点没被噎死:“没了,我吃完了。”
随手将空空的布包扔给尤国民,拉着尤安躺下,闭眼睡觉。
事实上没有吃完,但尤想吃一块就扔一块进红包群的储物间,藏了好几块。
尤想一躺下,本来想去群里看看的,却没到一秒就入睡。
天光微亮,尤想的生物钟一向准,她动作轻盈地穿好衣服,出门帮忙。
自从尤国民双腿被截肢不能上工后,尤家爷奶就以“你在家也没事做还不如煮饭好了”这一理由将家里所有的活计交给他,而尤国民很高兴全接了过来,因为他有事做,他是有用的。
但张秀红不可能看着他一个人干,尤想也不能看着她爸妈干自己睡大觉,所以尤家的家务活全部归了尤家二房,大房三房每天等着吃就成了。
当然,粮食被尤奶奶锁着,做饭的时候尤奶奶一刻不停盯着,怕尤想他们偷吃。
“天天起这么晚,你个懒货坏了名声,再不勤快点,我看以后谁敢娶你?!”尤奶奶像个恶犬一样坐在灶房门口,一见尤想就开骂。
尤想充耳不闻,这些话听得多了,对她来说不痛不痒,打水洗脸刷牙。
尤奶奶骂不动尤想,就去找尤国民:“老二!你瞧瞧,你瞧瞧,你的好女儿就是这么孝敬我的,以后我还敢指望她孝顺我?她不背后咒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尤国民:“娘,想想肯定孝顺你,她可能是还没睡醒,想想,你听话点。”
尤想敷衍:“哦。”
尤奶奶从凳子上跳起来:“你听!你听听!我还说不得她了,有这么当孙女的吗?老二,你好好说她,她以后连你都不孝顺了!”
尤想赶在尤国民开口前说:“爸我昨天太累了,还没缓过来,你别说,你一说我就想生气骂人。”
正要张嘴劝尤想的尤国民默默闭上嘴,对尤奶奶说:“是啊,娘,想想昨天累惨了。”
“她累?早些年家里穷巴巴的时候,我跟你爹累死累活把你们五姐弟拉扯大,又给你们攒彩礼给嫁妆的,我跟你爹累了一辈子,一辈子没有一天没享过福,我都没喊累,她累个屁!”尤奶奶每次都喊得很大声,似乎这样她就站在了制高点上。
这些车轱辘话尤奶奶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尤想不过脑子都能背出来,回回都是这样,她腻了,可她爸还就吃这套。
果然,尤国民又开始说尤想,尤想被念到厌烦,蔫头耷脑的。
尤奶奶满意了,宛如打了胜仗的公鸡,得意洋洋叉腰,哼了一声。
早饭照例是尤奶奶分的,大房五人碗里全是浓稠的番薯粥,米多番薯少,尤家爷奶同样,轮到尤想几人,碗是满了,水占了大半,几乎都是番薯,三房走亲戚去了,不在。
“二弟妹,不是我说你,逗人玩也不是这么个逗法的,不是说尤想昨天跳塘吗,现在瞧着精神得很哪,她倒好,扰得大家昨晚没个好觉睡,尤安小脸红红,看着也不是要死的样,你们还借了队里的拖拉机,这不是浪费公家资源吗。”
陈翠花眼睛滴溜溜在尤想尤安两人身上打转,语气嘲讽地看着张秀红。
“大嫂,想想不是跳塘,是游水,安安的确反复发高烧,有疑问你去问李大夫和牛叔。”张秀红不软不硬顶回去。
陈翠花将筷子拍在桌上:“你!”
“好了好了,大早上说这些晦气的做什么,你也真是的,孩子没事就是好事,二弟妹,你大嫂就是心直口快,你啊,别怪她,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说了也不听!”
尤想翻了翻眼皮,看了眼大伯尤国强嘴角的笑,耷拉下眼皮。
“来,想想,大伯今天碗里粥多了,大伯给你拔点去,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少都是不够饱的。”尤国强察觉到尤想的视线,立刻端起碗,站起来,筷子放在碗里,就要将粥倒进尤想碗里。
尤想立刻捧着碗后退,米顺着米汤滴落在桌面上,桌面湿了一小块,有三粒米,她瞥了眼,语气平平:“不用了。”
尤奶奶一巴掌拍在桌上:“说你是贱骨头真是没说错!你大伯好心给你喝粥,你就是这么将碗端走的?一句谢都不会说?老大,你吃你的,管她做啥,她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给多少吃的都是白眼狼!”
尤国强等尤奶奶骂完,皱着眉头说:“娘,你别这么说想想,她不爱喝我碗里的粥,那你下次分粥多给她分一点,她碗里的米汤能当镜照了。”
尤奶奶:“她敢嫌弃你?!我活剐了她!就是个丫头片子,又不是男娃,小鸟胃,吃这么点都能撑死她!”
尤国强重新坐下,说:“想想每次都吃这么少,香梅可能吃了,想想啊,要是你能多吃就多吃点,你太瘦了,你学学香梅,胖点好。”
尤想喝完碗里的,端起碗,站起来,冲尤国强伸手:“大伯,我倒是想吃好的,家里这不是没吗,不如你直接给钱给票让我去买吃的,毕竟你这么好,还有,我不是什么小鸟胃,我胃口很大,一顿能吃下一头猪。”
尤国强摇头,无奈笑笑:“想想还是这么会说笑话,别逗你大伯我了,大伯还不知道你吗?”
“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吃饱了就去扫猪圈,尤安既然退烧了,就去上工去打猪草,别偷懒,懒货没饭吃。”尤奶奶骂骂咧咧的。
尤想倏地收回手,深深地看一眼尤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