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寒依旧是轻笑一声,贴着他抱着他:“借了你一点阳气。”
不是借吧?言轻麻木地想,这借了还有还吗?
从自己身上借到阳气就能说话,那等自己被吸干的那一天他是不是就无敌了?
贺砚寒轻笑一声,仅仅只是不带情绪的一笑,却因为从恶鬼嘴里说出,就仿佛带上了无边的恶意:“我为什么要有礼貌?”
言轻心脏一紧。确实,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用活人那一套道德标准约束自己?
他又觉得紧张了:“那岂不是我刚刚夸他那么多白夸了?他可能根本不在意自己帅不帅。”
0126:……重点是这个吗?
言轻觉得这是重点。活人可能不打笑脸人,但死人不一定,他白费劲了。
言轻想从他腿上下来,也不知道贺砚寒死前怎么长的,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硬邦邦的,尤其他坐的地方只觉得又冷又硬,仿佛坐在一块石头上。
然而贺砚寒只需要抓着他的腿肚子一按,就能把他力气卸了:“去哪?”
言轻硬着头皮:“去一个……不打扰您看书的地方。”
0126绝望道:“完了,您也变成淘宝语气了。”
贺砚寒捞着他的膝盖窝,向上提了提,让言轻坐地更舒服,也更贴近自己:“不看了,随便翻翻而已。”
言轻现在舒服是舒服了,但失去了爆发力,而且更加清楚地感受到贺砚寒和自己的不同。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即使紧紧贴在皮肤上也感受不到丝毫生命力。言轻想起自己曾经参加过的一些葬礼,惨白的老人躺在棺材和绢花中,周围的空气都像腥臭的死水一样凝滞,四面八方的阴凉附骨之疽一般钻进皮肤,似乎下一秒老人就会从棺材里伸出长满尸斑的手,再睁开青白的眼睛向他微笑。
如今这种感觉同样出现,而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人却站在他面前,和他不过几个呼吸的距离。
“我想去喝口水。”他镇定道。
贺砚寒扣着他后脑勺的手下移到后颈,只往前移一点儿手指就触碰到了他的侧颈大动脉,温热的生命在手指下流淌,他用冰凉的手指摸着。
意思是你不想。
言轻绝望问他:“你是不是想让我当你的替死鬼呢?”
给个准话吧大兄弟。
贺砚寒的手在他脖颈上游移,看着他一点点伸长脖子,像一只垂死的天鹅,恶意与温柔交织的声音响起:“现在不想了。”
言轻一口气还没松完,便又听他说:“我现在想吃了你。”
于嘉林说他在报复自己的挑衅,但其实鬼哪里会在意挑衅?他只会拿到自己想要的,做自己想做的,恐惧于他不过是调剂品,他最后依然会得偿所愿。
“我想吸干你的阳气。”贺砚寒捧着他的脸,“吃你的嘴,你的肉,还有你的心。”
言轻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这些话是调.情还是威胁。
贺砚寒语气里两种情感都浓烈地过分,让他无从分辨鬼话真假。
言轻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能从面前的影子里看出一点人的轮廓。
“我能把戒指还你吗?”他低声道,“我当时不知道这是你的戒指,擅自就说你和我结婚了,对不起啊,可以让我死的体面点吗?”
贺砚寒的眼睛似乎在和他对视:“不可以。”
而且不是你擅自和我结婚,是我点头允下了这门阴亲。
因此是你嫁给我,是要八抬大轿娶进门的。
言轻不知道他否认的是让自己死的体面点还是归还戒指。
但他能感觉到贺砚寒身上的凝实感轻了不少,可能从他身上吸的阳气快用完了。
他一狠心,猛地推开贺砚寒。
“对不起。”言轻终于挣扎出那个怀抱,后退几步站稳了,鼓起勇气和他对视,“我还是不想死,我想活到最后。”
贺砚寒感觉怀里空了,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他站了起来。
即使是模糊的人影,也比言轻要高,压迫感更强烈。他消失前又对着言轻的床看了看,那是他放佛像的地方。
他似乎依旧有点忌惮佛像。
消失那一瞬间言轻以为自己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好”,但似乎没听真切。
在贺砚寒消失的那一刻,宿舍门被疯狂拍响!
“言轻!快开门!快点!”
是于嘉林的声音!
言轻立刻扑到门口,在准备开门的那一刻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