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沈峭寒已经付了钱,陶筱就没再抓着这个问题纠结。
他依稀记得这家餐厅周亚旻曾经带李言睿吃过,李言睿一直炫耀,还企图再来一次,也不知后来成功没成功。陶筱不敢在周亚旻面前攀比这个,所以即使难免有种“别人有过,我也想要”的心理,却从没表现出来。
这次倒也算歪打正着,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暗爽。
沈峭寒看着陶筱眼睛亮晶晶地翻看菜单,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燕市应该有不少海鲜自助,各种价位的大概都不缺,但他只认识这家店,因为之前和刘召谈事的时候经过这里,也不知为什么就留了印象。
刚才陶筱在公寓说起外出庆祝,沈峭寒又忽然想起跟在周亚旻身边的那个……不记得名字的男孩儿,似乎拿海鲜自助挑衅过陶筱,他就一冲动把人带来了这里。
现在看陶筱的表情,他这决定没有做错。
陶筱翻着菜单,把每样感兴趣的菜品都点了一份。
等侍者下完单离开,他端起那杯可乐正要喝,突然皱起眉头,又把杯子放下。
心想:沈哥也太没经验了,吃自助餐,最不应该喝的就是带气儿的饮料,太胀肚子,影响发挥。
于是,直到餐品上齐,两人吃过一轮,陶筱手边的那杯可乐依旧一口都没碰过。
沈峭寒默默看了那杯子一眼,切断两人已经发散得不着边际的聊天,说:“想喝什么,那边有自助取水的地方。或者,我帮你拿?”
陶筱奋力扒着贝壳上黏的一块柱肉,随意道:“不喝,喝水胀肚子,到时候吃不回来了……”
沈峭寒张了张嘴,对这种心理……挺无奈的。
事实上,自助餐当初被发明出来,本意是让食客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口味搭配餐点,也是照顾素食、少食主义者和过敏人士的最佳聚餐选择。
然而,这种用餐方式传到华夏之后,就变成了胡吃海塞的代名词,饕客们的目标变成了“吃回本”,甚至专挑昂贵的菜式吃到想吐,也绝不让便宜的东西“占肚子”。
“你是按什么算的?还想吃回本?”沈峭寒有些好奇。
陶筱想了想,说:“菜市场。三四十块钱就能买一斤大虾,花蛤十几块钱一斤,生蚝两三块钱一只……呃……好像很难吃回本儿啊……”说着就苦了脸。
沈峭寒失笑:“还有另一种算法。”
陶筱问:“怎么算?”
沈峭寒想了想,说:“去海鲜酒楼吃饭,一盘八只基围虾,或许就要上百块钱。焗海胆,大概五六十一只。”
陶筱噎了一下。
沈峭寒继续:“刚才那种新鲜程度的三文鱼刺身,在日料店里,一盘恐怕也要三四十。那片限量鹅肝,在法兰西的餐厅,折算汇率,一片就要一百五十块左右。”
说完,他看向陶筱,眼含笑意:“再加上你吃的牛肉和小羊排,这样算,是不是早就‘吃回来’了?”
陶筱:……
至于么,连汇率都搞出来了。
沈峭寒说:“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来。”
陶筱抓了抓头发:“那我去看看有什么喝的,不带气儿的应该还成。”说着起身往饮品自助台走去。
沈峭寒把之前选给陶筱的那杯可乐拿过来,浅浅抿了一口。
太甜,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但是也挺好喝的。
这样想着,他又抿了一小口,确信依然是他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
……
吃饱喝足,沈峭寒依照之前说好的,开车送陶筱回白河街。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燕市被灯光点亮,使馆区附近商圈密集,更像星河落入人间,恢弘而璀璨,仿佛一片不存在任何黑暗的梦境之地。
陶筱在车上给他的母亲打了一通电话,语气带着点软绵,说他刚刚去吃了好吃的。许是被问到生活费,陶筱也没提和酒吧更改合同的事,只说不缺钱,又说将来可能要参加电视节目,肯定比现在赚得还多。最后不知道被问了什么,有点儿害羞似的,支支吾吾地用家乡话飞速说了几句。
沈峭寒默默听着,思绪渐渐发散,心想自己也该找机会和母亲通一次话。
母亲为人豁达爽朗,崇尚自由的爱情,不知如果发现自家一直不曾开窍的独子有同性倾向,能不能很快接受……陶筱的母亲是知道陶筱性向的,看起来并不会反对……嗯,上次通话时好像提过要给陶筱介绍男朋友?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还有周亚旻……
红灯亮起,沈峭寒压着线刹住车,发散的念头这才收了回来。
陶筱已经挂了电话,用鼻音哼唱着之前学的那首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前方就是白河街,沈峭寒突然觉得,他得叮嘱陶筱几句。
“你……”他斟酌了一下,“你不想让周亚旻继续误会你,所以要向他解释?”
陶筱沉默几秒钟,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能说咱俩互换的事,别的解释,我觉得他也不会信。”
沈峭寒又问:“你会接受他的表白吗?”
陶筱一愣,不知道沈峭寒为什么要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