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夜倒没想到,一个细作也晓得女子在小镇上比别处更自在些,真是如同元氏一般自私自利,想起父亲对元家优柔寡断的态度,寐夜心胸不愤,他本就不喜父亲对元氏过于宽容,将来,兄弟之间虽不至于手足相残,对稷玉也不会放任他闲散度日。
元家到现在都还不懂得自省,还要伤害婶婶。
婶婶对晚妆是如此信任:“晚妆,你对得起我姑姑的信任么?”寐夜走出阴影,他目光如刀,直接逼近在夜色里簌簌发抖的女子。
女子看到他,震惊之中面露疑惑:“你是?”
晚妆与寐夜未曾蒙面,他有意没有让她见到真容,认不得是应该的,他踏着女子的惊颤一步一步走过去:“我的姑姑,你的恩人,你在这里过得是乐不思蜀么,怎么不记得欠元家的东西了。”
女子狐疑的打量着他,寐夜拿出元家的玉牌,随手抛过去给晚妆,晚妆慌忙按住落在身上的牌子,送到眼前仔细端详后,双膝发软缓缓跪倒地上:“不知元将军有何吩咐,为何使者不来。”
寐夜哼笑,冷漠又高傲:“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我姑姑不满意你的计策,她要你去做一件事,现在就做。”
“请公子吩咐。”
“你现在就烧了工坊,我相信你做得到。”寐夜在赌,也在表明自己身份确实和玉牌所代表的一样,站在元家的立场,也是赌晚妆对朝夕相处,又对她颇为照顾的街坊,能不能让这个身为元家细作的女人有点良心未泯。
同时更是在试探,之前的计策是什么。
听说要烧工坊,在元家面前卑微的晚妆惊诧地抬起脸:“公子,元将军可知道您为元夫人而来。”
“我的父亲,这次也帮不到我姑姑,甚至用你这样心智柔弱的女子来提一个毫无用处的计谋,为何不烧了这些产业,屋舍,让小镇的百姓陷于火海,让他们积蓄一夜消失,你只要栽赃在三绝宫头上,稷玉公子才能请战。”寐夜声音轻缓,如同在叙述一件欢愉的事情。
晚妆对眼前公子的身份有疑,可他所说确实处处为元夫人着想,也正是处处为元夫人和稷玉公子所谋,所以才对坊间的平头百姓置之不顾?
烧掉工坊,那是多少人的饭碗,小江买地成亲就靠这里了。
一旦工坊着火,大家都在南街逛庙会,肯定无法施救,天亮之后废墟上可不止赵丞丞一个人的家业。
作为细作一直埋伏在玉螭楼里,她当然晓得三绝宫的宫主姜鸢迩与赵丞丞有仇,夺夫之仇,正如元夫人对君后这般,元夫人自以为夫婿良缘都被君后所占,才铤而走险在玉螭楼里购得阴阳树面具,甚至使用禁术夺舍,其中总总林林,晚妆心底也是清楚的。
她不禁要闻:“公子,难道为了两个女人之间争风吃醋,要牺牲无辜百姓么?”
“事关天君传位,怎么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你莫要忘记,自己什么身份。”来使提醒。
晚妆点点头,她自知是什么身份,元家安插的棋子,如果只作践她一人,晚妆无怨无悔,想到要连累工坊和小镇的百姓:“晚妆恕难从命!”
“噢,你倒是突然一身正气了,你不怕……”
“怕,请公子看在晚妆对元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小女的儿子,晚妆愿任公子责罚。”
儿子?!
寐夜懂了,原来是母子,怪不得魄精能一直留在晚妆身边,可是这魄精早就死了啊,只是吸了桃花面的妖气,成了鬼不鬼妖不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