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素来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从不找事儿,也不怕事儿!”含钏声音扬得高高的,说给张氏听,“您有话来,便好好说!上来先给人一巴掌算什么事儿!?知道的,说您脾气冲动暴躁。不知道的,还以为富康大长公主府上,声名显赫的张家居功自傲,方教子不严,目无法纪呢!”
提到张家,张氏死命挣扎,看不着人,只能嘴里嘟嘟囔囔叫喊,“你胡说!”
含钏笑了笑,“我胡说不胡说,我说了不作数,你做的才作数。谁给张家的权利,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光天化日之下扇打民女!?圣人吗?还是仗着自己有几年辅佐、劝诫之功的富康大长公主!?”
厅堂里,有几位夫人听闻此言,凑过耳朵窃窃私语。
富康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人的姑母,先皇早逝,圣人即位时不过十岁,一大堆烂摊子交到少年郎手中,簪缨世家见此状,欺君王年幼,多有僭越,此时站出来的便是先皇长姐富康大长公主与当今圣人长兄福王,富康大长公主会同夫家陈家打压不顺从的世家,拉拢墙头草,排挤几个大世家,另有福王化身举子参加科考,进户部查账,牵出那几个领头世家的几笔烂账,内外配合,方解了圣人即位之急。
都是大功臣,经此一役后,二者的选择却截然不同。
富康大长公主居功甚伟,开始插手侄儿的朝堂,而福王却辞官云游,隐退朝堂。
慢慢的,圣人渐渐长成,开始不着痕迹地收网,富康大长公主的气势方渐渐消退下去。
此事,距离如今,已有近二十年。
老北京的官家都知道有这么一遭,只是看在当今圣人待张家未曾卸磨杀驴、追狗入穷巷的份上,没再提起。
如今重提,含钏威胁打压之意昭然若揭。
张氏再蠢,也知势颓。
含钏手一松,张氏一个趔趄向前扑去,腊肠嘴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含钏紧紧抿唇,目光清明地看向张氏,“你打我一耳光,我不会还手,正如狗咬我一口,我不会咬回去。今日的话,我说得便做得,你尽可以回去如数告诉长辈——厅堂里都是见证者,若我因此遭了不测,自有人上京兆尹敲冤鼓,与你张家鱼死网破。
含钏声音压得低低的,手上力道不减,“你若懂事,大家便都当今日之事不复存在,你没来过,我也什么话都没说过,你虽去了一门亲事,可难保没有更好的亲事在后头?回去好好地做你张家大小姐,甭想着怨天尤人,寻人晦气,你的气运也能慢慢好起来。”
含钏说的,这是大白话、真心话了。
她若遭了难,必定是张家出的手,到时候大家伙就官衙见,谁也别想好过。
若张家就此罢手,那就谁也没招谁,依旧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认识谁,谁也没得罪谁,今儿这一巴掌就算她白挨。
处理事情,不冲动,肯吃亏,还知打蛇七寸...
影壁后的身影,其中一人手背在身后,扬了扬头,看含钏的目光带了几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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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捂着胳膊,看含钏的眼神几多怨怼和恨意,扔下一句,“还不走!”便带着这几个没脑子的小娘子气势汹汹地往外冲去。
张氏一走,含钏身形一颓,捂住左脸就近滑到了杌凳上。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