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骋气的要发狂,紧紧握住双手,怒吼了一声:“别哭了,要么就送我们去韩府求救,要么你就继续哭,一边哭一边埋。”
何登楼顿时收了音,收的急了,他还打了个嗝儿,一双眼包着满满的欲落未落的泪,沙哑着嗓子哽咽问道:“你,你,是说姚老大还有救?”
包骋心虚的略一颔首:“你再哭下去就没救了。”
何登楼得了准话,二话不说的就让衙役去套车,在车里还铺了厚厚的羊毛毡毯和新絮的棉花锦被。他则去了同在一坊的刘府尹的宅邸,讨了一则手书,以备遇到武侯查问时用。
京兆府衙署的马车小,搁不下炭盆,两个人坐着都嫌挤的慌,包骋把姚杳送进车厢,便退了出来,和何登楼一起,坐在了车辕上。
厚厚的棉车帘落下来,挡住了深重微凉的夜,姚杳睁开了眼,目光中的慌张绝望已经消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淡淡的一片阴霾。
柳晟升只在信中说了一句,死卫轮换,她是备选。
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永安帝对她的不满已经累积到了极点,她若是继续无所建树下去,那么月底的死卫轮换,她在劫难逃。
她闭了闭眼,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得好好想一想,如何扭转局面。
夜深幽寂静,车轱辘声传的极远。
沿途遇到了几队巡夜的武侯,一看赶车的人是何登楼,再一细问是京兆府的姚参军中毒,急需到韩府求医,何登楼手里还拿着刘府尹的手书,武侯自然是赶忙放行了。
何登楼心急如焚,马鞭抽的啪啪直响,马匹四蹄飞驰,车轱辘碾过青石板,那声音急促响亮,恍如惊雷。
包骋瞧了何登楼一眼,只见他额角上的汗珠子不断的落下来,不由的生出几分心虚来。
这人对姚杳真的是一片忠心,硬生生的把马车都驾出了火箭的既视感。
虽然京兆府离着韩府很远,但何登楼赶车赶的飞快,叩开了永昌坊的坊门,在曲巷中疾驰了不久,便看到了两扇紧闭的红漆大门,高悬的匾额上,“韩府”二字格外醒目。
看到这两个字,何登楼顿时心神一松,从车辕上翻下来,抓紧了门环大力砸门,一边砸一边狂喊:“开门,快开门,救人啊,快开门,京兆府的姚参军重伤,前来求救,快开门。”
姚杳绝望的闭了闭眼。
要不要喊得这么大声,喊的这么倒霉啊,这样喊下去,明日一早,半个长安城都要知道京兆府的参军重伤了,来求内卫司的少使救命了。
以后她还怎么见人,她不要面子的啊?
万幸韩府的大门很快就拉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何登楼大喜,赶紧地上名帖和手令,客客气气道:“这位小哥,在下是京兆府的捕头,这是名帖和府尹大人的手令,京兆府的参军重伤,前来请韩大人相助治伤,烦请小哥通禀一二。”
小厮上下打量了何登楼一眼,见他的确穿着京兆府的捕头官服,便接过了他手上的名帖和手书,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点头道:“何捕头请稍等,小人这就去回禀。”
说着,大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
何登楼摸了摸险些被砸到的鼻尖儿,靠着门边站着,刚才放下的心现在又高高的提了起来,万一那小厮不去通禀,他可怎么办?
他转头问包骋:“姚老大怎么样了?”
包骋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见姚杳气息平稳,笑眯眯的望着他,他无奈的撇了撇嘴,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有些急切颤抖:“不大好,你赶紧再去敲门。”
何登楼顿时变了脸色,再度举起手,准备砸门。
他的拳头刚刚落下,门就倏然拉开了,他的拳头一下子就落了个空,眼看着就要砸在来人的脸上了。
斜拉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门外一推,他踉跄一步,便让开了。
而险些被他打到的那人,正是内卫司少使韩长暮。
他哆嗦了一下,赶忙道:“韩大人,姚老大,不好了。”
韩长暮已经得了小厮的回禀,再从何登楼的口中听到这句话,他的心狠狠的慌了起来,推开何登楼,疾步走到了马车旁。
包骋犹犹豫豫的正要开口,就被韩长暮推开了,他一把扯下车帘,看到姚杳紧闭双目靠坐在车厢里,脸色白的吓人,气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他脸色大变,转头疾言厉色道:“包骋,这是怎么回事!!”
包骋的脸色比韩长暮的还要难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