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署的火已经熄灭了,一股股焦糊的气味窜出来,灰白色的烟雾弥散开来。
县丞正指挥着衙役们从烧毁的废墟中抢出能用的东西。
百姓们也忙着自救,或是救人。
唯一令人奇怪的就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一个驻军模样的人。
韩长暮心生疑惑。
要么驻军提早被调了出去,要么就是首当其冲,死的死伤的伤,不堪大用了。
顾辰看到韩长暮一行人看到,急忙跟县丞低声说了一句。
县丞转头,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过来行了个礼,望着韩长暮:“这位就是韩王府的长史大人吧,下官常乐县县丞刘广,见过大人。”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又忙活了半夜,县丞的嗓子已经哑了,声音撕拉嘶拉的,像是漏风的破鼓。
听到这话,姚杳几人都诧异的望了韩长暮一眼,不知道他是怎样弄到的韩王府的印信,胆子还真是大,冒名顶替的竟还敢这样招摇过市。
韩长暮神情不变,微微颔首,温和道:“此番出来乃是私事,大人不必客气,我这里有些人手可以帮大人处理善后,大人若是方便,可否移步,跟我说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县丞忙赔了个笑脸儿,点头道:“正是正是,下官多谢大人了。”
韩长暮笑了笑,冲着孟岁隔吩咐了几句,几人就四散开,帮忙衙役和百姓们收拾残局。
他抬眼见姚杳也转身要走,忙叫住她:“阿杳,你跟我一起,去听听县丞大人怎么说。”
姚杳脚步一顿,苦笑着转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韩长暮越想让她跟着,她就越想避开他。
韩长暮笑了笑,跟着县丞到了远处。
不待韩长暮问,县丞就苦着脸,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今夜这场事,倒了个干净:“咱们常乐县一向安稳,就是那几年朝廷跟突厥用兵的时候,也是没有受到牵连过的。谁料今天,竟出了这样的事。”
“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打起来的,来了多少人。”韩长暮抿着唇,面无表情的淡淡问道。
县丞道:“约莫过了亥正,外头有了动静,下官出来看时,突厥人已经冲进来了,混乱之间,看不出究竟是从何处来的,但是人极多,总有二百来人,都是突厥铁甲。”
韩长暮的脸色一寒,二百来人的突厥铁甲,所图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常乐县。
他想了想,又问:“怎么没有见到县令大人。”
县丞的神情更加艰难了:“县令大人前日就启程去了州府。”他面露悲戚:“下官这也是倒霉啊,县令大人前脚走,后脚县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让下官,下官怎么跟县令大人交代啊。”
韩长暮不好掺和这些事儿,听了来龙去脉也就罢了,他又问道:“我这一路,怎么没有看到驻军。”
县丞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像是见了鬼一般,浑身直哆嗦:“大人,突厥人一撤走,下官就吩咐人去了驻军驻地,谁知道,谁知道,二百人啊,二百人的驻军啊,都被人头朝下吊在了树上。”
“什么。”韩长暮大吃一惊,变了脸色,和姚杳面面相觑。
县丞抖着声音:“是啊,大人,下官去看了,太吓人了。”
韩长暮强按下起伏的心潮,问道:“可上报了。”
县丞点头:“已吩咐驿卒快马去州府了。”
韩长暮不好再继续问下去,露出一脸倦意,道:“不知道县里还有没有合适的落脚地方。”
县丞愣了下,很快回神笑道:“有,有,衙署的火已经灭了,下官这就带大人去驿站歇息。”
韩长暮点头,留下孟岁隔等人在衙署善后,他和姚杳跟着县丞去了驿站收拾。
直到天边微明,孟岁隔几人才筋疲力尽的回到驿站,带回了一身血腥气。
姚杳忙把一直煨在炉子上的羊肉汤端过来,盛了几碗,笑道:“这是驿站里煮的,我吃着还不错。”
孟岁隔,王显和陈珪接过来,道了声谢。
倒是顾辰喝了一大口,妥帖的眯了眯双眼:“有口热乎的喝真舒坦。”
姚杳笑了:“那就快吃,吃完了就去睡,公子说了,咱们在这里歇上一夜,明日再走。”
几个人呼呼噜噜的喝汤吃肉,几口热汤下肚,身子就暖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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