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云浩还是觉得,既然步入官场,而且他也心中自有方圆分寸,便没必要将自己的姿态放太低。
而且,很显然这?个陆安宁陆郎中这?般性?情外露,却又毫无担当的人,是难以有机会登上高位的。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多给他面子?。
不错,就是这?么势利,就是这?么功利,谁还不是个公务员咋滴?谁还没个脾气咋滴?
入朝为官,谁人不想往上爬,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若是在官场中能寻得志同道合的知己好友固然是好,自是互敬互助。但假使遇到?的人处处算计,那?也没必要多客气礼让。
当然,若是面对一些能左右自己命运,或是可以影响他理想抱负实现的人,节操、个性?神马的还是可以暂时?抛开一下下的。
虽然好似有些没下限,有些不要脸,但这?也是自读书之后,他已遵循多年的行事准则。
只是……
顾云浩觉得,自从进京,在那?个右相师祖孙惟德的影响下,他是越来越不知‘节操’为何物了。
难道这?些朝中大佬们内里都?是些没节操、没下限的?
想到?这?里,顾云浩觉得细思极恐。
顾云浩在这?里思绪纷飞,而陆安宁却也心绪有些并?不平稳。
方才顾云浩那?话,分明是又将皮球踢了回来,就差没有明言“闽省的事你是‘大拿’,就算到?时?候出了事,你也是在最?前?头跑不掉”这?样的话了。
看来方才那?句话,果真?是激怒了这?位年轻的状元郎了。
他怎么忘了,这?个顾云浩虽然现在官居从五品,但总归不过是个上?十出头的年轻人,今后前?途只怕不可限量。
毕竟这?人运气好,有个右相那?般的师祖罩着。
思及至此,陆安宁不禁有些暗悔。
前?两日?见?这?顾云浩一副识趣受教的模样,好似并?不是个有气性?之人,他方才想要更进一步打压一下这?位年轻的官员,以便今后容易掌控。
然而却是没想到?会如此……
但事已至此,陆安宁身为上司,虽然只大了半级,但也不会表露丝毫悔意,只含糊地道:“此事你上些心便是。”
“是。”
顾云浩懒得去想陆安宁的心思,只应了一声,但随即眼?珠一转,又道:“郎中大人,下官想了想,方才言及我那?侍从之事,还是由下官自己去禀明侍郎大人吧?”
说到?这?里,顾云浩见?陆安宁面色有些不悦,便又眉尖一挑,继续说道:“毕竟先前?初来户部之时?,左侍郎大人亲自吩咐了此事,如今下官既然已经选定了,还是应当亲去回禀才是。”
原本顾云浩觉得此不过小事一桩,可由陆安宁去向钱卓然回事的时?候顺口提一句便可,但经由方才与陆安宁的那?几句话之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他不想再拖了。
毕竟他现在在司里可谓是人生地不熟,赵启来了之后,他方才有自己信得过之人。
而且,这?三日?里,对于田地清理之事,他还是思考了许多,原来预备与陆安宁商议之后,以他们闽省清吏司的名义上报部里。
但见?现在陆安宁的做派,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顾云浩便觉得没有必要将此功劳归与陆安宁的身上。
见?着顾云浩如此说,还将钱卓然的话抬了出来,陆安宁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得点头道:“景源所言甚是,如此便由你亲自去回吧。”
闻言,顾云浩满面温和地对着陆安宁一笑?,应了下来。
今日?并?非大朝会,只朝中三品及以上的官员站班,被称为小朝会。
一般而言,这?小朝会没大朝会那?般讲究,各处官员站班之时?,如遇到?紧急或重大事宜,需当场禀奏之外,其余寻常事务,只需写到?奏折上,在朝会之后递交内阁票拟便好。
于政事上,内阁有票拟权,所谓‘票拟’,便是由内阁大臣们率先阅看全国各地的奏折,将批阅处理建议写在票签上,而后附在奏折首页,随之送呈皇帝御裁。
因着他们户部近来全力推行税改,元化帝的主要注意力也放在税改之事上,因而在朝会之后,大多都?会另召季铭及钱卓然、唐守忠三人了解税改之事。
在陛见?之后,季铭一般都?会去内阁,毕竟他乃是阁老。一则是由于内阁的奏折堆积如山,于他而言,自是有职责去处理的;上?则也是为了不脱离内阁,毕竟内阁的‘票拟’权,亦是权柄的象征。
但是,在去内阁之前?,季铭还是与钱卓然跟唐守忠言语了会税改之事。
钱卓然回到?户部的时?候,已经近午时?。
看到?顾云浩,钱卓然还是有些诧异。
即使同为户部的官员,但钱卓然乃是部里的大佬,平时?很少将从五品的员外郎放在眼?里。
然而眼?前?这?位少年却是有些不同。
毕竟是在仕林儒生中颇有名望的‘三元及第’的年轻状元郎,还是右相孙惟德看重的弟子?。
“景源,有事?”
虽然心中并?未将顾云浩当回事,但钱卓然为官许久,面上却仍是带着亲和之意。
“下官有一事,欲禀左侍郎大人。”
顾云浩恭敬一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