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煮好以后,瞧着倒是晶莹,不?过掌柜们尝过以后,却发现口感和味道与寻常粮食相比并没有区别,不?免有些失望。
“没必要运回江南去?卖。”粮食吃的就?是味道,外表再好看,也只能吸引人一时?,实在?没那个必要再费功夫往江南运。
同样这么认为的掌柜们点头表示认可,等着下面将那家粮店买空的消息。
不?多时?,去?买粮的人回来,语速急促道:“掌柜的,小的带去?的银子都花完了?,可那家店里他还?有粮!”
“什么!”
掌柜的们有些吃惊,一人道:“这是哪路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粮食?”
“那咱们是继续买还?是怎么样?”另一个人道。
换成往常,遇到这种敢抢他们生意的人,那处理的法子可就?多了?,然而此时?他们得保持低调,许多手段倒不?好施展。
掌柜的们各自沉吟一会儿后商量起?来,最终决定还?是先将粮食买回来。
左右靠着雪灾这片地?方,再多的粮也不?怕卖不?出?去?,何况如今各地?的粮价都涨了?,加上省下的运粮钱,以这个价格买下那家的粮再反手卖出?去?也不?会亏。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不?要让粮价掉下去?。
衙门内,言晏晏听知县过来回禀,有人拿大把的银子买走店里的粮食,不?由唇角轻扬。
“现在?可以派人用这些银子去?其他粮店买粮回来,记得提醒他们不?要买错。”
“仙子放心,下官会嘱咐他们。”知县说?完,从厅内退出?去?。
他才离开没多久,四阿哥带着苏培盛走进来,在?她?旁边坐下。
“爷吩咐御厨熬的汤,仙子您尝尝。”苏培盛将手里端的托盘放到桌上,掀开瓷盅的盖子盛汤。
正转着手里的镯子想事情的言晏晏闻到香味,朝瓷盅里扫过一眼,倒看不?出?是什么汤。
她?朝四阿哥笑了?一下表示感谢后,伸手接过苏培盛递来的碗,用勺子搅了?搅,喝了?一口后与他道:“味道还?不?错,你也来一碗?”
苏培盛看向自家爷,见他没有拒绝,于是又盛了?一碗汤出?来:“爷。”
看她?喝了?两口,四阿哥才接过苏培盛递来的汤,慢条斯理的喝着。
这种寒冷的天气,喝上一碗滋补的汤品,没一会儿身上就?暖融融的,十分舒坦。
言晏晏放下碗,饱食感让懒洋洋的劲头弥漫上来,不?由倚在?身后的靠枕上。
“可是倦了??不?如回房间小憩一会。”四阿哥看她?一副慵懒的姿态,让苏培盛将桌上的瓷盅与碗勺撤下去?后道。
不?想动弹的言晏晏摇了?摇脑袋,半磕着眼睛道:“我靠一会就?好。”
哪怕知道她?或许并不?会受凡世间的疾病所扰,但?见她?这样靠着,四阿哥还?是不?免心忧,于是吩咐立在?一边的腊梅拿披风过来给她?盖上。
“姑娘。”腊梅拿了?条纯白的毛披风过来后,立在?罗汉床前轻喊一声,这才将披风小心的替她?盖上。
言晏晏没有拒绝,双手抱着柔软而温暖的毛披风,愈发有些昏昏欲睡。
看着她?慢慢的合上眼,从靠坐变成整个人缩在?披风中躺下来,四阿哥招手让苏培盛将罗汉床上搁在?二人中间的桌子撤走。
方才喝的热汤加上身上裹的毛披风,让躺下来的人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在?毛茸茸的白披风衬托下,添上几分乖巧可人的气质。
觉得这会的姑娘瞧着比起?平日少了?几分距离感,腊梅忍不?住多看几眼。
四阿哥抬眼扫向她?,挥手道:“你们都出?去?。”
以为他是担心他们吵到仙子,腊梅与苏培盛没有多想,退出?去?后将门虚合上,免得有风吹进去?。
门合上以后,厅内的光线暗下来,四阿哥起?身准备去?侧厅,却发现她?轻轻动着脑袋,似乎因为毛披风贴紧下巴有些不?适。
见她?眉心轻蹙,四阿哥来不?及多想就?伸手帮她?将披风往下压了?压,指尖不?小心触到她?下巴上滑腻的肌肤时?,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的缩回手。
等到人重新安稳下来时?,他本?该立刻离开,却不?由自主的在?原地?顿足。
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出?了?会神,在?她?抱着披风翻身改为侧睡时?,四阿哥才回过神来。
侧身躺着的人离罗汉床床沿只余一掌宽的位置,四阿哥想了?下,多少有些不?放心,于是轻手轻脚的搬过椅子放到附近坐下来。
这种光线下,也不?适合做其他事,克制自己不?要一直盯着她?看的四阿哥干脆将胳膊抵在?床沿,以手撑额闭上眼。
温暖的大厅里静悄悄的,一时?间只听到二人细微的呼吸声。
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雅花香,四阿哥也开始有些睡意,然不?等他睡熟,放在?床边的另一只手忽然一暖。
那柔软、细腻的触感和带来的温度,分明是她?的手,四阿哥心头一震,一时?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
感觉手被?握紧往上拉去?,四阿哥被?动的放任着,随后感觉到指背贴上更加柔软的肌肤,猜到那应该是她?的脸颊,一股热意从耳后蔓延到脸上。
这一瞬,时?间似乎被?无限延长,四阿哥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待他从这种慌乱中透着无措,无措中透着喜悦,喜悦中透着期待的复杂情绪中回过神,发现她?再没有其他动静。
眼睫轻掀了?几下后,他终于睁开眼,这才发现,紧握着自己手的人好梦正浓,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被?动贴在?她?颊边的手动了?一下,他到底没舍得抽出?手,盯着她?握住自己手的画面看了?一会,复又合上眼。
重新闭上眼后,他脑中杂绪纷飞,不?知过了?多久才陷入睡梦中。
睡够以后,言晏晏无意识的贴着脸旁的手蹭了?蹭,等反应过来不?对时?,慢慢掀开眼帘。
刚睡醒时?她?脑子还?有些混沌,愣了?一下后才赶紧松开被?自己捂得发热的手,抱着披风坐起?来,就?发现坐在?旁边睡着的人。
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的言晏晏倒没有大惊小怪,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后,觉得有些热的她?将披风掀开。
坐着醒了?会神,感觉从门缝隙有风吹进来的言晏晏顺手将披风给坐在?椅子上睡着的人披上。
“这是做了?什么美梦呢?”
给他盖上披风时?,言晏晏注意到他面上温柔浅笑的表情,低声道。
从屋里暗淡的光线,言晏晏猜时?间应该已经不?早了?,她?小心的挪到另一个方向想要下去?,余光却见他忽然直起?身。
“你醒了??”言晏晏动作一顿,轻声道。
四阿哥低头扫了?眼身上带着馨香的白毛披风,声音沙哑的“嗯”了?一声。
“方才做什么好梦了??”言晏晏下地?后笑着问。
四阿哥沉默了?一会,抿唇道:“忘了?。”
“苏培盛。”注意到她?往桌子那边走,四阿哥开口朝外面唤道。
不?多时?,苏培盛便端着烛台推门进来,厅内瞬间亮起?来。
“奴才来。”余光看到她?准备去?倒水,苏培盛将烛台放下后,立刻过去?拎起?放在?小炉子上的铜壶倒了?两杯水。
言晏晏端起?茶杯捧在?手上坐回罗汉床上,吹着喝了?两口。
将铜壶放好后,苏培盛将另一杯端给自家主子,一面道:“大阿哥已经回来了?,正在?前厅等您二位一起?用晚膳。”
闻言,二人喝完水后,放下杯子往外走。
“你这穿的是谁的衣裳?”大阿哥大马金刀的坐在?前厅,听到动静抬头,首先注意到四阿哥身上短了?一截儿的披风。
言晏晏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这才发现他方才过来前忘记将身上的披风脱下。
“方才他睡着了?我给他搭上的。”怕他不?好意思,言晏晏帮着解释。
大阿哥点头,随即吩咐人上晚膳。
用膳时?,三人基本?上都没说?话,等到饭毕,才就?着粮店的事聊起?来。
“那些粮店的掌柜们低价收到大批粮,高价卖出?大批粮,这会正高兴的在?酒楼里吃宴呢。”大阿哥将下面人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语气里不?无讽刺。
言晏晏取下戴着的镯子拿在?手上把玩着,漫不?经心道:“自有他们哭的时?候。”
“没错。”大阿哥赞同完,问她?,“明日你还?是继续去?种粮?”
“当然。”言晏晏将镯子重新戴回手上。
大阿哥点头:“用不?用我陪你一起??”
“大哥自去?忙,我陪她?。”一直安静坐着的四阿哥忽然开口。
“也行。”大阿哥同意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正如大阿哥打听到的消息,这晚城中卖粮的掌柜的们正在?酒楼里庆祝今日的好生意。
“用不?用明天再运一批粮进来?”喝得微醺后,一位掌柜开口道。
另一个掌柜道:“不?是才从那家店收了?大批粮,先卖完再说?。”
之前那位掌柜想想也是,继续招呼其他人喝酒。
次日上午,言晏晏与四阿哥再次去?田里种粮,这次知县有幸能跟着一起?,当即就?被?那神迹的场景给震撼到,回城后对她?的态度恭敬中更添几分敬畏。
城中的粮店生意还?算不?错,不?过却没有昨日大批买粮的生意,掌柜的们多少有些遗憾。
“掌柜的,来大生意了?!”
还?没遗憾完,突然听到伙计的声音,掌柜的瞬间精神起?来,亲自过来接待。
“客官来得正好,我们店新到了?一种粮,您看了?以后保准满意。”掌柜的引他进来后,笑着说?,心里有想再抬抬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