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后,迎芝好心地提醒了路茫一句:“你?朋友在教室外面。”
路茫跟没听?见似的,反倒抬眼看了下立在桌上的保温杯,问?她?:“好看不?”
她?随之望过去,便看见了那?个蓝色的保温杯,上面的卡通老虎正对着她?。她?说:“好看。”
路茫喜上眉梢:“是吧,我也觉得,还不错。”说完,他笑?了一声。
虽然刚才陈非鸣来找他,看见这个保温杯还嘲笑?他幼稚,但路茫觉得是陈非鸣眼瞎,多可爱的小东西,就他能?逼逼,就他眼神不行。
*
直到晚上回家,迎芝才知道赵老师为什么会把她?喊去办公室说那?些话。
魏清柔说:“芝芝,妈妈给你?报了个补习班,你?周末就去上课。”
迎芝有些错愕:“妈妈,你?都?没跟我说过……”
魏清柔温声道:“妈妈昨天跟赵老师打电话了,觉得还是给你?报个补习班比较好。”
被老师莫名叫去办公室的疑惑有了解答。
迎芝有种在被阳光照得无所遁形的难堪,仿佛无论她?在哪里都?躲不开妈妈的视线,学校也不是避风港。
她?是很喜欢赵老师,妈妈到底和老师说了什么……
一股虚弱的火蔓延到脑中,细细的火灼烧着,是一种难耐的折磨,她?的脸惨白,唇轻动了动:“我不去。”
声音太小,魏清柔没听?清,还自顾自说着:“赵老师说你?在学校表现挺好的,但还有进步空间?,妈妈才给你?报的补习班,现在的学生哪个不补习?学习没有止境,芝芝你?不能?松懈……”
“我不去。”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唇微颤着,手攥成拳,手背上的脉络明显。
“你?说什么?”魏清柔吃惊,又苦口婆心地说,“芝芝,你?原来这么听?话的,怎么一上高中就叛逆了?妈妈赚钱这么不容易还想着让你?补习,妈妈都?是为你?好。”
又是这句话,又是为她?好。
打电话给赵老师是为了她?,偷偷报补习班是为了她?,赚钱搬家也是为了她?……
可是妈妈从来没问?过她?,到底需不需要这些。
“我不去。”她?攥紧的手泛白,却依然倔强地说着这句话。
魏清柔拧起眉:“芝芝,你?怎么不听?话了。”
她?没有回答,母女间?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许久之后,魏清柔才仿佛退了一步说:“你?不去补习也可以,但平时要更努力学习知道吗?”
“我同事问?我你?考得怎么样,我都?不好意思跟她?们说,芝芝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啊,你?不能?退后,知道吗?”
半晌后,迎芝轻阖上眼。
“我知道的。”声音飘渺,像是就快要消失。
她?的生活不仅是一个人的,还背负了去世?的爸爸的,背负着为了一个家努力赚钱的妈妈的。
妈妈说她?叛逆,其实她?好想叛逆一次。
去做那?些妈妈不允许的事。
周一的周会上,校长给此次物理竞赛的同学颁了奖,还做了一番勉励。
路茫站在台下,遥遥看着。他视力不错,一眼便望到迎芝,她?那?天穿了件嫩黄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像只毛绒绒的小黄鸡,脸嫩生生的,手捧着证书看着前面。
他心中惦记着什么,直到她?目光落在这边,才好受了些。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只是迎芝看上去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直到走入班级所在的方队,面对周围人小声的祝福和艳羡的目光,也只是轻轻点头?以作回应。
她?,心情不大好。
主?席台上,是此次唯一一个进入省队的高三?学生在做国旗下演讲,语气激昂,仿佛做好了准备随时加入战斗中去。
路茫站在她?身?旁,唇微掀:“恭喜啊。”
迎芝手握紧获奖证书,没看他,装作没听?见。
赵君就站在旁边,轻咳了一声。
路茫看她?胆子小得跟老鼠差不多,嗤笑?了一声,也没难为她?。
只是解散后,又挨到她?身?边:“得了奖还不开心啊?”
迎芝心里是有些郁郁的,不过她?还戴着路茫送的围巾,他也对她?好,虽然现在不太想说话,但也回他:“没有。”
说完,挤进了人潮。她?怕自己又控制不了情绪,对无辜的人发脾气。
她?总是想起妈妈的话,处于一种被监视的错觉之中。
所有人都?跟她?说恭喜,只有路茫发现了她?的难过,可她?又不想让人发现。
路茫其实能?追上她?,但看她?竭力想逃跑的样子,又收回了手。他们现在是同桌,就算在外相?距甚远,最后还是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