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角无声地被拉高了些,身边人窸窸窣窣地起身,走到门边,又转身道:“好好歇着,我一会儿回来,叫霁月到边上守着。”
卧房又恢复了宁静,霁月一边服侍如云躺下,一边带着哭腔道:“小姐,那日你和王妃、公子们匆匆离了府,我以为你们出去玩,没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墨家的养育之恩。”
“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你这能叫好吗?以前动如脱兔的一个人,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霁月说着又哭出声来。
“我的好妹妹,你再哭我也跟着哭了。好啦,说点正事,我明日给先生修书一封,你送去。虽然先生不愿结识皇室贵戚,但我大婚的日子不同平常,你务必帮我把他老人家请来。”
霁月带上几分踌躇,犹豫着不敢开口,如云投去问询的目光。
“小姐,你昏迷的这段日子,三公子,哦不,瑞王殿下跟疯了一样,不眠不休守在你身边,皇上宣了几次都抗旨.....可瑛王殿下就是世子,他......”霁月偷眼看看主人的脸色,见如云没说话,又鼓起勇气:“其实我私心里总觉得瑞王跟小姐更般配,你们俩在一起时总能肆无忌惮地闹和笑,我看瑞王对小姐也不一般。我曾听夫人说,当年订了柴家和墨家的儿女亲事,但是并没有指定小姐一定是和瑛王......”
如云皱眉呵斥:“你这丫头今天疯魔了,这是兄弟间最忌讳的事情,这种话以后断不许再提。”
霁月硬生生咽下后面的话,低头帮如云盖好锦被,轻轻关上房门。
窗外,蝉声一浪高过一浪,如云出神地回想着昏迷前的一幕幕。郑皇后和太子死在自己眼前,还有郑氏家族和朝堂上的异己,那又是怎样的一番杀戮。她的晔哥哥必定是主导者。如云不敢再往下想。幸而自己缠绵病榻,躲在汴京城远离朝局的角落,除了几缕药香几声蝉鸣,再无他物,不必直面那血雨腥风。
成亲后,便永远居于权力漩涡的最深处。自己真有把握面对一切纷争吗?今后日日须活得小心,时时谨慎,否则一个不留神,便会被搅得粉身碎骨。这真是自己想要的吗?
房门轻轻地“吱呀”一声,熟悉的身影带着一篮姹紫嫣红悄然而至,粉金锦袍和盛开的扶桑印得女子愈加苍白虚弱。
“云妹,你终于醒了,父皇母后都很担心你。”柴玮晔挨到榻边,怜惜地轻抚女子的面颊,指尖因激动,有些许颤抖。
“‘两两同根偶生,落已复开,生生不绝’的扶桑花。”
“喜欢吗?三弟说这花像极了你的性子,我觉得此话甚对。”
“晔哥哥......皇上会怪罪玮轩这几日抗旨吗?”
柴玮晔微微一笑,不想她多劳神,没有对当下的局势多做解释,“放心,父皇那里我都安排好了,三弟是母后最疼爱的小儿子,父皇最多斥责几句,不会真降罪的。”
如云还想说什么,却倦得睁不开眼睛,又毫无知觉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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