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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神迹将出(七)(1 / 2)


鬼城中是没有岁月的。

有人说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七百年了,但这话可信程度并不高,因为你在鬼城待上?两年,就会忘了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数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客栈大?堂里,听着外面风沙吹着房子墙壁的声?音,看着黄沙遍天,很快就不知了岁月,也?不知活着是要干什么。

只是?味的消磨时?间。

所以在这里时?间就显得格外的不值钱,格外的慢,也?格外的快。

他说自己在鬼城住了七百年,也?许其实不过百年岁月。

铃铛不知道有多少条裙子,终于有?天曲丛顾也?看见了她穿了?件曾经穿过的样式,才想,自己是否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学会了百步穿杨,从师父家的墙上?纵身?跃,?路踩着青瓦房顶,眨眼间就能回到客栈,从房顶上?跳进屋里。

但是朱决云如果?闭关,他就不会急着回去,而是绕到大?堂去和大?家坐?会儿。

今日的节目是掰手腕。

钟狗和瘸子憋成了猪肝脸色,咬着牙各自撑着?条桌脚,谁也?不放手。

两人手边都放了?堆小石子儿。

曲丛顾进去了,看了?眼,随手捡了?颗石头放在了钟狗的手边。

众人摇旗呐喊,激动地不能自已。

钟狗爆喝?声?,‘哐’地?声?把瘸子的手砸在了桌上?,把桌子砸碎了,俩人都失了力,往前?张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其他人却兴奋的不行,?阵欢呼:“噢噢噢噢!”

结巴特别生气地说:“你、你咋这么不争气呢!”

瘸子拍了拍衣服爬起来:“你行你来。”

大?门牙拿着纸条嚷嚷道:“结算结算——结巴你已经欠了二十四坛酒了。”

钟狗?副享受胜利享受掌声?的模样,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结果?根本没人搭理他,全都去算帐了,看看自己赢了几坛酒。

有人催促说:“你咋还不去做饭呢?”

钟狗:……

铃铛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坐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外面的天,她今天涂了鲜艳的红唇,显得皮肤非常白,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优雅的天鹅,可她?开口,就是放/荡的风俗的女人。

曲丛顾坐到她身边:“我?回来了。”

铃铛便冲他笑:“今天受了彭彭的气了吗?”

“没有,”曲丛顾看着她,“本来因为?招没练好,师父要揍我?,让我?躲开了,他就没再追究了。”

“他现在用鞋已经打不着我?了。”

铃铛就朗声?笑,矫揉造作的笑,千娇百媚的笑。

曲丛顾也?跟着她笑。

可他很快就不笑了,因为铃铛有些?反常。

她笑得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声??声?地拍着桌子趴在上?面,失了声?。

?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又来了,”有?个山羊胡老头小声?说,“她每隔?阵子就这样。”

每隔多久?曲丛顾来得晚,他大?概有些?笼统的印象。

大?概是每年的这?天,玲珑都很不对劲,有时?大?哭有时?大?笑,也?有时??整天不理人,涂着鲜艳的红唇,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窗前?整天。

他与朱决云进城的第二天,铃铛说‘能进鬼城当然都是命中坎坷的人,要么死过,要么遭过背叛,要么受过烈火灼心的折磨,这样惨的人,还能是好人?’

曲丛顾每次想起这话,再看这?城的人,都觉得恍惚。

铃铛笑过之后又不说话了,嘴抿成?条直线,没什么表情?。

曲丛顾讨好般地跟她搭话:“铃铛姐,我?那日赢了?壶桂花酒,我?师父央了我?数月我?都没给,你要不要喝?”

铃铛就勾着红唇轻巧地说:“好啊。”

曲丛顾高兴了,?跃而起,两步飞上?了二楼去拿酒罐子。

他俩开了?壶酒,席天坐在?颗枯树下。

铃铛好像醉了,也?许没有,她脸色如常,说出的话却和往常不大??样。

“我?好羡慕你。”铃铛说。

曲丛顾是真的醉了,迷迷糊糊地问她:“什么?”

铃铛说:“羡慕你,你活着轻松,什么事也?不用想。”

其实不是这样,曲丛顾心里想,可是他确实没有什么滔天的难熬的罪,他的那些?烦恼根本不值?提,在这些?人面前就像过家家?样。

因此他就什么也?没说。

铃铛问他:“朱决云对你好吗?”

曲丛顾就?点?点地磕头,醉醺醺道:“好。”

铃铛头?歪倒在他的肩膀上?,痴痴地笑:“年轻人。”

“年轻真好。”

曲丛顾就说:“你也?年轻啊,长得特别美。”

“不行了,”铃铛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这里头都烂了。”

她晃荡着脑袋说:“全都烂透了,就剩?个壳子。”

“朱决云又闭关了?”铃铛问她,“他他妈的还出不出来了。”

曲丛顾就跟着五迷三道地嚷嚷:“就是!不知道还出不出来了!”

手?滑,把酒罐子扔在了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两人在树下醉得乱七八糟,依着树干竟然直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临近天黑时?草古跳出了窗子,寻着气味找到了曲丛顾,将他?下子咬醒了。

曲丛顾惊得?下子坐起来,摇了摇脑袋。

铃铛睡得四仰八叉,别了?脑袋的树枝草棍。

曲丛顾去晃她的胳膊:“醒醒,醒醒。”

铃铛从喉咙里哼了哼,把他手打掉了。

夜幕慢慢地落下来,曲丛顾架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抱起来送回去,?抬头却看见街角有?个模糊的身影。

曲丛顾说:“有人哥。”

有人慢慢从黑夜中走?出来,脸上?没了平时?的不正?经。

“这么晚了,早些?回去,当心着凉。”他说。

说着将铃铛的胳膊接了过来,又说了?句:“你回去吧。”

曲丛顾拎着草古脖颈把它抱了起来:“好,路上?小心。”

这话多余了,鬼城中没有什么可小心的。

有人横抱起铃铛,?步?步地走?出了黑暗。

曲丛顾看了片刻,转身回了房间。

屋里?片黑暗,他抱着草古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草古把头放在他手心蹭了蹭,可能也?无声?地叹了口气。

朱决云闭关了有很久很久了,他就在隔壁,那扇门?关就是数月,也?可能还要更?久。

他即将突破三重?金身,要用数月、数年、甚至是数十年的时?间来夯实内功,领悟境界,日复?日地修炼,打坐吐息,与心魔劣根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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