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轶晨从卫生间跳出来?,举着手指,“贺陵!”
贺陵轻拍他的肩膀,“乖,还没消毒吧?”
葛明峰说:“还没呢,这边没有消毒工具,余尔她们去拿了。被猫抓伤最好也去打个狂犬疫苗,你?看呢?”
贺陵嗤笑,“给这臭小子?打狂犬疫苗?他比狂犬还狂,我倒是比较担心猫。”
葛明峰:“……你?可真是个很好很好的监护人呢。”
消毒工具拿来?之后,贺陵亲自?给孩子?消了毒,又再三叮嘱他留在家?里等自?己回?来?。张轶晨见他要走却?不干了,抱起猫就要跟上?去。
贺陵说:“这次你?不能?去,我没办法分心照顾你?。”
张轶晨抽出双刀,“贺陵!帮忙!”
贺陵说:“不要你?帮忙。还记得牛油果拌酸奶吗?天黑之前我就回?来?,你?提前做一份,再加点草莓酱,能?不能?行?”
张轶晨目光闪烁,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行。”
贺陵笑了,“不枉我疼你?一场。”
“不让张轶晨去,那让我们去帮你?,就算对付不了影涿,好歹也能?挡一挡他的爪牙吧。”余尔说。
“真不用,”贺陵把消毒工具交还给她,“你?们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就拾掇拾掇上?回?游船上?带回?来?的那批异能?者。不还有好些个没联系上?家?属么?咱们可不是福利机构,养不起那么多吃白饭的。”
葛明峰说:“提起这茬,你?那半吊子?的催眠术也太不靠谱了。刚才病患们集体‘朝拜’的时候,有不少异能?者都跟着跪下了,看样?子?是冲破了你?的禁制。这要是有家?属在场,咱们院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贺陵耸肩,“别赖我,我能?力?有限,这就去把你?们高小胖救回?来?。”
贺陵出了门,听见孩子?在屋里温温地哭,但?没冲出来?,应该是被葛明峰几个人按住了。他心里酸涩,也生出一点不安的情绪来?。
封惊客握住他的手。因为手掌宽大,刚好能?把他紧握的拳头包住,就像襁褓裹住婴儿,无声地安慰着。
贺陵说:“我没事。出个门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叫你?看笑话?了啊。”
封惊客说:“没看见笑话?,光顾着看你?了。”
贺陵睨着他,“现在俏皮话?说得溜嘛。”
封惊客说:“也是一项技能?,葛院长说,有了娘子?就得掌握这项技能?,否则以后的日子?准会鸡飞狗跳。”
贺某人不服气了,“还真特么好有道理,看来?我也得好好学学!”
两人从密道进入皇陵地宫,为警惕四周动静都没有再多说话?。此时外面是白天,密道里却?不分昼夜,到处黑惨惨一片。
设有阵法的大石板开启之后,视线就豁然开朗。只见地宫里灯火通明,所有鱼油灯都被点亮了。
两人望向远处的一抹阴影,一同走了进去。
“这里原本是个祭台,”那抹阴影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们会在这时刻到来?,兀自?说着,“地宫塌了之后坑道都被掩埋住了,祭台也变成了平地。汉王重?修过,但?修得很粗糙,配不上?千古一帝的棺椁。”
贺陵看清了这人的容貌,比印象中要憔悴得多。尽管穿着依旧体面板正,但?脸上?却?布满了交错的疤痕,就连左眼也是浑浊的。
饶是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贺陵仍然觉得震撼,最开始的那种想要直接宰人的冲动也迅速消褪了。
他说:“影涿,你?自?己来?的?高帅帅呢?”
影涿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的毒已经?解了?伤都复原了?”
他的语气满带关切,不是装出来?的。这叫贺陵隐隐尴尬,心虚地瞄了封惊客一眼。封惊客并不作出反应,只是捏了他的手,像是在表明自?己理智健存。
影涿用仅剩的右眼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自?己手里握着的碎瓷片却?“咯吱吱”地划在了青铜棺壁上?——这青铜棺早在贺陵和封惊客初见的时候就已经?炸裂了,顶盖和另半边的棺壁也飞到了别处,剩下这半边上?的划痕却?不止一道,很显然,影涿已经?在这儿待了很久了。
“还是直入主?题吧,”影涿说,“不然就这么看着你?们俩情深意重?,真是相当不痛快呢。”
贺陵再次问道:“高帅帅呢?”
影涿反问:“我的人呢?”
贺陵说:“一个换两个,你?没资格讨价还价,先?让我看到高帅帅。”
“你?又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影涿抬起手,将指间捏着的碎瓷片出示给他看,“我告诉过你?不要打碎它,你?做到了吗?”
贺陵欲言又止,却?听封惊客接了这话?,“一个瓷瓶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影涿倏地攥紧了碎瓷片,攥得掌心都出了血,“是啊,的确没有任何意义,谁让它的主?人无情无义呢……”
封惊客说:“它的主?人是否无情无义不取决于你?的看法,你?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甚至不惜以全天下无辜者作为逼迫的筹码,你?的情义呢?”
影涿顿住,之后笑了一声,“好,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能?言善辩。”
说完,影涿右手旁伸,一个人影倏地出现,后颈正好扣在他掌间。他说:“现在我也要见我的人。”
封惊客没有即时交人,而是先?问了高帅帅一句:“你?可曾受伤?”
高帅帅摇了摇头,“没有受伤。十六先?生,贺陵,我对不起你?们。”
贺陵说:“别道歉,你?没事就好。”
影涿催问:“我的人呢?”
贺陵冲封惊客点头,封惊客便开启墟鼎,带出了赵流风和赵诚信两人。赵流风被押在封惊客手里,赵诚信则在贺陵手里,两人都被捆着,头上?罩着黑布袋。
影涿问道:“赵流风,你?怎么样??”
赵流风“唔”了一声,脚底移动,但?没能?脱离封惊客的桎梏。影涿又对赵诚信问了同样?的问题,赵诚信只是摇了摇头。
贺陵唯恐他让赵诚信开口说话?,便表现得有些急切,说:“好了吧,现在一个换一个,你?选哪个?”
影涿说:“还真是狡猾,我说用我的人来?换你?的人,可从没说过一个换一个。何况,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一个换两个,难不成又打算出尔反尔?”
贺陵抽出龙泉架在赵诚信脖子?上?,“别用‘又’字,我只是做出了合情合理的选择。既然答应两个都还给你?自?然不会反悔,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外面埋伏人手?”
影涿说:“我埋伏你?们有什么意义?”
贺陵说:“那谁猜得透,没意义的事反正你?也没少做。现在我们先?各自?退让一步,交换人质,等确认没有埋伏之后再把剩下这个人还给你?。”
听到这番话?,影涿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笑容,似乎没想到贺陵还会权衡利弊。但?他的笑容转瞬即逝,说道:“毫无诚意。”
贺陵说:“这话?怎么说呢?”
影涿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把我抓回?去,以为只要我不作乱,留给你?们思?考对策的时间就还有好几年。是么?”
贺陵被他识破也不恼火,说:“你?又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交换人质是假,逼我在这地宫里完成涅槃阵法才是真的。”
影涿不置可否,“那就是没得谈了?”
贺陵转头,“十六,还谈吗?”
封惊客手中现出虎魄刀,同样?架在了赵流风的脖子?上?,“这须得看赵公子?愿不愿意配合了。”
一句“赵公子?”,直接戳在了影涿最痛的伤疤上?。
他却?突然笑了,笑得癫狂。
“封惊客啊封惊客,你?未免太低估我了。”他眼里露出狠厉的神色,收紧了扣住高帅帅后颈的手指,说,“今天你?来?了,贺陵的结局就注定只会有两个,一是永生,二是毁灭。”
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好好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