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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赤霞(6)(1 / 2)


为红妃升格为‘红霞帔’而举行的红霞宴,按照惯例持续了三天。这三天之中,红妃的院子可以说是整个撷芳园的中心,连前面楼子里都没有这里的阵仗与热闹。虽然?一开始说来帮忙的是师小怜、樊素贞等?人,但真的开宴了,就时?不时?有馆中其他女乐串场。

这不见得是大家讨好红妃,‘红霞宴’上如此也?算是常事,算是一种现实?馆内姐妹和睦的手段吧。当然?,其中也?有结善缘的意思?,来露面的不见得是这位新任‘红霞帔’的好姐妹,但至少也?不是关系差的那种。

红霞宴持续了三天,直到最后?一日是热闹的顶点,同时?也?是热闹即将?结束的时?候——世上任何热闹都是有极限的,红霞宴自然?也?是如此。

而按照朱英之前与钱总管打过的招呼,他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二批开酒席的,最后?一个开酒席并且独享这个时?间?段的是红妃的‘丈夫’李汨,这是他拥有的权力。而朱英,虽然?不得不和柴禟等?人一起开酒席,但他还是得到了在红妃闺房里开酒席的待遇。

不同的时?间?段、不同的房间?开酒席,这些?王公贵族们一掷千金,争的就是这些?东西,看起来真的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了。然?而事实?如何呢?或许真的是有些?幼稚吧,但绝不止是‘幼稚’。

参与这一场‘幼稚游戏’的人何止千千万?那还大都是人精呢!要真说这只是幼稚,那未免就太幼稚了。

当然?,换一个角度也?可以说,人际社会中,一些?看起来很高大上、很复杂的东西,其本质都是很简单、很幼稚的。这些?光顾女乐的王公贵族,拿钱不当钱,哗啦啦便送出去了,图的真的是享受女乐独有的魅力吗?或许有吧。

但更多人享受的是‘权力’,是与众不同的‘权力’。

女乐是稀有的,成为她们的座上宾本身就意味着一个人有着相当的身份和权力,这几乎是一种不动声色地炫耀。而在女乐这里挥金如土,本质上也?是如此——这些?人就是这样?,会炫耀自己占有过的美女,炫耀自己的豪宅宝马,炫耀很多很多东西,但一旦谈到‘权力’,这些?东西就都靠后?了。

炫耀,或者更直白地说,‘装逼’,这就是人类孜孜以求的东西。说出来有些?粗俗,可从另一面来说,这也?是一种‘朴实?无华’的说法了。

稍迟一些?,朱英这一班人也?散了,只剩下李汨要来——不过,他到底会不会来,却是没人能确定的。李汨此前有派管家来定下酒席,酒席的席数也?很给红妃体面,符合他这个‘入幕之宾’的说法。

但他到底来不来,这事没法说的。

此前也?有过一些?场合,李汨这个‘丈夫’应该给红妃撑腰的,该他出钱出力,他只有多的没有少的。但一些?嘈杂场合,那本就是他一直非常不喜欢的,最终也?就没亲自到场。对于这个,无论是外人,还是红妃,都很体谅。

外人是知道李汨一直以来的作?风,他为了红妃破例做出给女乐铺房的事,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这种事一次也?就罢了。之后?还要为了红妃完全改变自己的生活,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红妃则是另一个想头,她都没想这么深的...别人不知道她与李汨到底有多亲密,难道她不知道吗?在这件事上,她对李汨是有一种亏欠、心虚的。虽然?这不是她自己求来的好处,但她获得的好处是确实?存在的!而想要回报李汨,又哪里是一副眼镜能够的。

可要让她为此献身,她又做不到。不是因为她是贞洁烈女,她没那中思?想,只是生活在这个世界,反而让她更‘保守’了,有些?底线守不住,那么接下来也?就别指望守住别的了。

这种亏欠与心虚下,李汨所?作?所?为只要不违反红妃的原则,她其实?是很难有什么意见、想法的。

李汨不喜欢嘈杂的、过于华丽辉煌的场合,他不来就不来了,本就不该强求他的。甚至于李汨来了,红妃才更加不安。

本就欠他良多,这样?不是更亏欠他了吗?这甚至让红妃有的时?候觉得压力很大。

之前朱英那一班酒席开宴的时?候,李汨也?没有到,红妃只默认他不来了。之后?虽然?有仆人按规矩收拾过杯盘狼藉,打扫了她的院子,然?后?在她闺房之中重新安了一桌上等?酒席,她本人却是不再出来主持了。

让帮忙的姐妹们散了,馆中阉奴也?放过赏钱,红妃便拆散了发髻,去早就备好热水的浴室沐浴。

“找来一套家常的衣裳与我穿...这几日都没有松快过了。”红妃这样?说着,走进?了浴室。

放了花露的热水是有香气的,微微熏蒸着皮肤,红妃总算感到精神上的紧绷稍有缓解。洗过头发,好容易通透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她从热水中起身,擦抹一些?稀释过的甘露水,等?到这一步做完了,这才穿上洗澡时?秦娘姨递进?来的衣服。

桃红色的裙子,送花色的抹胸,与裙子同色的褙子,她好少有这样?娇艳的衣裳。也?没有穿褙子,只这样?直接去了旁边烧着灶的茶房。

茶房里烧着灶、又点了类似火炕的存在,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足够温暖了。

“娘子怎么不穿褙子,仔细凉了膀子!”秦娘姨到底给红妃披上了褙子,然?后?快手快脚与她揩干头发。

正?细细做这些?小活儿时?,外头忽然?有了响动。王牛儿在外面没看到人走动,但又觉得房里有人,便大声道:“秦娘姨,快出来迎一迎,襄平公到了!”

李汨这来的突然?,都以为他不来了呢!

“我自己来罢,你?去迎一迎襄平公。”红妃拿过秦娘姨手中擦头发的麂皮,微笑着指了指外间?。

秦娘姨点了点头,往外走去,此时?李汨已经带着一个小僮儿立在院中了,看着院中新扎好的秋千出神。

“襄平公先请进?屋罢,也?不知襄平公到底来不来,酒席是先预备下的...不过此时?也?该凉了,牛儿,你?让茶房的人拿去热一热。”秦娘姨叫住了王牛儿,然?后?又向李汨解释道:“襄平公稍坐,奴去煮茶——娘子方才沐浴过,还在茶房里揩发。”

李汨没说什么,倒是在茶房里将?一切听在耳朵里的红妃隔着窄薄小门安排道:“不用茶房热过所?有菜肴了,襄平公哪里吃得惯那些?!外头酒楼里的菜肴,你?我都觉得甘肥过了,何况是襄平公!拣几样?清淡的热了,再让茶房现做几样?我平日要的多的素菜...这几日不是有好豆苗吗?拿茶房里常备的羊肉汤烫了,就那样?呈上来一盏也?可以...”

红妃明明是隔着门安排,却是安排的事无巨细,此时?便是个傻子,听到话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娘姨听吩咐便去安排了,这时?再留在厅中的便只有李汨与跟随他的小僮儿了。一时?之间?,四下无言,安静地都有些?让人不自在——这个不自在只针对那小僮儿,他有一种自己脚下是针的感觉。

至于红妃和李汨,一个将?头发拨到一边,细细擦拭着,一个看着茶盏中冒出来的热气,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今——”“襄——”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停住。

“师娘子先说罢。”“襄平公先说罢。”又是一样?的不约而同。

李汨还没有说什么,红妃却忍不住先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很轻快的笑声,当李汨面对红妃的时?候,是从没听她笑的这样?轻松过的,连一丝一毫的阴霾与负担都没有。这让他一时?之间?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想听她说。

等?到红妃笑完,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笑点在哪里。

听外间?李汨始终不说话,她便继续着刚刚准备说的话道:“襄平公今日是在家,还是在外?”

“在家。”

“那就是特意为奴出门了?麻烦您了。”后?面半句话说的很轻,如果不是四下实?在是太安静了,李汨又一直没有分心,恐怕就错过了。

并不麻烦,见她总不会是麻烦的事...李汨应该说这话的,但终究没说,觉得还是唐突了。

闲着说了几句话儿,等?到秦娘姨那边差不多要弄好时?,红妃总算从茶房里走出来了。

看到红妃,李汨怔了怔,然?后?便侧过了身子,避开了红妃——红妃擦干头发之后?又仔仔细细梳顺了,自觉如此也?就不是‘疯婆子’了,她并不觉得这样?不能见人,便直接披着头发走了出来。

这其实?是上辈子的生活导致的她在某些?方面显得迟钝。

上辈子的女孩子,披着一头长直发,出门逛街、参加典礼都使?得,更别说是见个朋友了。这辈子的生活环境是不同了,她也?接受过相关教导,知道这样?披头散发见人在此时?是‘非礼’之举。但知道归知道,一个社会约定俗成的规矩对个人的影响却不是知道就算的。

上辈子对红妃的影响有‘先入为主’的效果,所?以在一些?她个人比较放松的时?候,上辈子的习惯就会占上风。她就这样?披散着头发走出来了,她甚至没发觉哪里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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