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妃按下手上?一沓小报,摇摇头:“不过?,我可没?买甚‘票券’。”
买票券这种事?看起来是对自己眼光的投资,但却没?有一定之规!就?像股市一样,不是看起来会涨的就?一定涨,看起来会跌的就?一定跌!且不说影响的因素太多,无论买涨还是买跌,都能找到?一套理由,并且单独来听都像那么回事?儿。就?说影响的因素都能分析到?,买股票依旧是玄学!
暗箱操作、违规、黑天?鹅...总有一款适合你!
红妃上?辈子时,有人觉得华夏股市不够成熟,不像美利坚股市,因为运行时间足够长,慢慢成长起来之后就?规范了很多——是这个道理,但规范不规范是对比出来的!
和红妃上?辈子时的华夏股市相比,此时的票券市场才?真是群魔乱舞,不够规范呢!
说是一个投资渠道,一个赚钱门路,一个发现价值的机会,实?际就?是一个合法‘赌场’而已!大家自我催眠这是考验眼光、指挥的一门生意,但客观一点儿看,其本质是很明显的。
只?不过?大家也挺喜欢‘博戏’的,所以一些看清楚票券本质的人很多也继续玩下来了。
红妃笑了笑:“‘票券’看起来挣钱,却也是没?有常性?的东西?,秦娘姨平素可以拿点儿余钱去‘赌’,只?是别指望赢就?是了...”
“娘子说的是,我不买票券的...家中有几个讨债鬼,钱从不够用,哪有余钱做这!”别看票券买卖热闹,好?多市民都曾买过?票券,实?际上?大家也不是傻的!这些年下来,票券是有不小风险的,大家也是知道的。
秦娘姨要为几个儿子谋出身,以至于自己的养老钱都没?攒下来。有的人这种情况下或许会寄希望于发横财,买点儿票券盼着涨。但秦娘姨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她是个懂得‘怕’的人,怕到?时候血本无归,所以几乎没?有买过?票券。
有几次买了一点儿,也只?是随大流,用了一点儿小钱。
秦娘姨笑着说这个,说话间为红妃编了一条大辫子拖在脑后——这当然有些不成样子,此时可没?有梳大辫子的,但也比披头散发的好?。左右现在不出门见人,红妃家常爱这样松快,这也是秦娘姨知道的。
只?是让秦娘姨没?预料到?的是,红妃去了书房练字时,外头王牛儿竟领着李汨来了。她来不仅进?屋和红妃说,李汨便抬了抬手,止住了她。这位‘李大相公’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走过?来的,眼下看着多好?说话,也不能忘了人家也曾数年‘说一不二’!只?轻轻一瞥,秦娘姨就?下意识不出声了。
李汨在书房门外站了几息功夫,红妃听到?门外的动静,轻声道:“是谁?怎么不进?来?”
她只?能从脚步声判断不是秦娘姨。
“是我。”李汨声音不高不低,推开了闭着的书房门。
红妃正好?搁下笔抬头看去,李汨今日依旧穿着道袍,只?是不是他常穿的青色道袍,而是一件灰蓝色的。道袍在此时并非是道士衣服,很多士大夫也会穿这种宽松的袍子。但很少有人能像李汨这样,穿着青色道袍就?让人想到?挺拔翠竹,穿着灰蓝道袍就?让人想到?月夜青天?。
李汨看到?红妃的妆扮,怔了怔...他见过?红妃的家常妆扮,但家常到?这地步,也是没?有过?的。
红妃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了,很多时候已经很‘古代’了。所以这个时候也有些不自如,伸手摸了摸拨到?身前的辫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有些古怪?奴去梳头。”
“本就?是我叨扰了。”李汨微微颔首,虽没?说什?么,但红妃却是明白?了他‘不必’的潜台词。
红妃虽然被这个世界的习俗影响,觉得这样梳个大辫子有些不妥。但她到?底不是真·古人,又没?有此时女乐的服务精神,所以李汨表示‘不必’,她也就?真的没?有‘麻烦’的意思。等到?李汨坐下,她也就?跟着坐下了。
李汨目光又落到?红妃面前的笔墨上?:“练字?”
红妃懂得他的意思,便将自己的‘功课’推了过?去请他指正。李汨有名的字好?、画好?,他的作品在相国?寺卖的可不便宜!就?算其中有身份加成,也足以说明水平了。红妃也见过?他的字画,自觉对方的水平在此时所有活着的人里都是第一流的!反正指点自己绰绰有余。
红妃的字以一个女乐来说绝对是达标的,因为她颇为勤勉的关系,甚至算是比较好?的那一拨——女乐都是勤勉的,但她们需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精力分散之下,书法的水平很难有称得上?‘大家’的。
红妃的字落在一般人眼里也是娟秀漂亮,但对于书法好?手,特别是李汨这样严苛的好?手来说,就?是典型的‘匠气’了。这种类型的字常见,就?和印刷体一样,李汨不会说这不好?,也从来没?有点评、指正这种字的习惯。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过?了红妃的纸笔,写了一篇《农人赋》。《农人赋》是本朝大儒隐居时所作,大概是亲身经历了农事?,写的格外质朴动人——不过?重点不是文章,而是李汨的字。
李汨并没?有用自己本来常用的字体,而是一种糅合了‘卫夫人’等不同风格的字,其中只?能隐约瞧见一点儿李汨本人的风骨...这样的字绝不是李汨的最高水准,但却是适合红妃的。李汨的风格和红妃差的太远了,这显然是考虑到?了红妃的习惯才?这样写的。
李汨写这篇《农人赋》的时候手腕没?有一点儿停顿,仿佛和往常写字动笔没?有什?么分别。真不知是早就?胸有成竹,还是他就?是这样厉害,随手就?能写出适合红妃的‘帖子’。
“日后且照着这篇文字临帖罢。”李汨没?有说多余的话,之后又指出了红妃书写时的几个小问题。
“用笔倒是不必这般一板一眼,万事?以自然、舒适为要,不用强求姿态。若是不自然,那必然是不利于运笔的。”李汨低下身扶了扶红妃的手,然后就?皱了皱眉。
红妃的手看起来像一块白?玉,碰到?时也像——太凉了。
正打算说什?么时,外间忽然传来秦娘姨的声音:“娘子,孙娘子来了!一定要见见你!”
其实?孙惜惜来的时候秦娘姨是说明了情况的,红妃这里有客人...虽然不是说有客就?不能见姐妹了,但以此推拒见面是常有的。然而孙惜惜只?说呆会儿要出堂差,只?有此时能见面,而她确实?有事?要见红妃,所以只?能搅扰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秦娘姨如何能阻止,只?能替她来通报了...通报的时候还有些不安,生怕李汨见怪。
红妃倒是没?有这种担心,不因为别的,就?是觉得李汨不是那样的人。很奇怪,其实?两?人交流的很少,更谈不上?了解,但红妃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朝李汨告罪了一声,红妃就?走出了书房,也没?有什?么压力,反而是旁边的秦娘姨欲言又止。
红妃只?做没?看到?,从书房出来就?见孙惜惜站在厅下。孙惜惜身上?已经换上?出堂穿的华服了,果然如她所说一会儿是要去出堂差的。
“惜惜何事?这般急迫?”
孙惜惜抬头看着红妃从旁边书房里出来,呆了呆...红妃今日因为小日子放假,这是她知道的,这种事?去看女乐的日程就?能分析出来了。她知道红妃应该是做家常打扮,但她没?想到?会这样家常。
头发只?打了一根大辫,松垮垮的放在身前,脸上?也不见脂粉。至于穿的,也就?是一件秋香色夹袄,一条月白?色裙子,半新半旧——这样妆扮,别说是女乐了,就?是女司的寻常良籍女子,家常也不止如此。
但红妃如此,却又说不出个‘错’来。这大概就?是馆中姐姐们常说的‘红气养人’,正当红的女乐,天?然就?有一种光彩,比什?么华服靓妆都要让人出挑...孙惜惜不由得生出几分嫉妒,与这样走出来的红妃相比,她这个身着华服、准备出堂的女乐,反而要不起眼的多。
然而此时此刻却容不得这样的嫉妒滋长,她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来的。连忙端正了心态,照之前想好?的道:
“红妃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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