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妃并不知道她走后还有这样一段后续,她只是回住处之后照常读了几页书,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睡了。
待到第二日,姐姐师小怜出堂,让红妃一起去。只说:“二姐,带你买些去学舍的物什!”
一般出堂自然不能‘假公济私’带妹妹逛街,但官伎自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客人’。平常出堂并不是表演、应酬,而是更家常的游玩、逛街之类,不是官伎陪客人玩,而更像是双方平等,一起约会。
今次就是一个这样的客人,师小怜说要带着自家小妹,要给买些东西,自不会有多话。
“二姐如今也要去学舍了?”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名叫孙仲凯,论身份不过是个太学生,原本和师小怜这样的官伎无缘。但他家原来是山东一带有名的大财主,从川中、云贵而来的药材进入山东全由他家把持,富的很呢!
有这样的身份在,孙仲凯靠砸钱砸到了师小怜跟前——他曾听师小怜唱曲,一次之后惊为天人,从此神魂颠倒。
孙仲凯来师小怜这里来的很勤,不只是对师小怜很殷勤,对红妃也很亲切。他知道师小怜疼爱自己的妹妹,平常送师小怜吃的、穿的、玩的,也往往会捎带着给红妃送东西。这是爱屋及乌,也是讨好师小怜身边的人。
师小怜换上一身新装,周娘姨找出新做的青肷披风给师小怜换上。青肷披风十分保暖,也十分华丽!如今东京流行穿皮毛的披风,以皮毛丰厚珍惜者为上,既暖和又奢华。走在流行前列,最在穿戴上下功夫的官伎自然人人都有!
由着周娘姨抚平身上衣服褶皱,师小怜背对着孙仲凯和红妃。听到孙仲凯的话,只微微一笑:“是要去了,今日好给二姐买些用得着的。还有你,上回你说缺了一条好带,寻常见不到好的,我知道一家宝货经纪,别处不见的宝货他家都有,此次正好看看...倒是我不用买什么。”
见师小怜记得自己缺一条宝带,孙仲凯仿佛六月天吃了冰一样,立刻就笑了起来:“是该看看!”
到了时候,一行出门。先去给孙仲凯看了宝带,那是一条金带,上面镶嵌着一大四小共五块玉石,当中一块碧玉莹莹生光,叫人一看就知道是宝物。孙仲凯是见过好东西的,也爱不释手,问了个价后也不还价,八百贯回了账。
旁边有帮闲的凑趣:“二哥买的这好带!前些日子小弟在珍宝斋见徐衙内买了一条宝带,也是金带镶玉,那玉还不如二哥这呢!却叫价有一千缗,徐衙内与人争了争,九百缗买下了。”
像孙仲凯这样的富豪子弟身边断少不了一帮帮闲,这些人平常跟着他吃吃喝喝,偶尔也做各种中间人赚钱。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陪吃、陪喝、陪玩,这种时候说这话,也是一种讨好奉承。
不过这种话也不是瞎说,徐衙内确实在珍宝斋买了一条九百贯的宝带,那宝带也确实比不上孙仲凯这条。不过不是孙仲凯占了便宜,而是徐衙内被当了凯子!
师小怜这种官伎,平常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这些人手头多的是钱,随便漏出一点儿就足够一些人发财了。所以做奢侈品生意的经纪、商家都会争先交好官伎,让她们牵线搭桥中间介绍生意。
师小怜也做这种中间人,但她非常谨慎,不是什么生意都介绍的。在她看来,宰凯子太短视了,就算一次可以赚到许多抽成,但对自己的名声有碍,不利于长久经营。所以她居中介绍的,不说占便宜,至少也是一分钱一分货。
当然,这也是师小怜这种官伎,还是比较红的官伎才能有的‘余地’。很多贱籍女子,甚至包括官伎,也是难得抓住一个有钱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掉,自然讲究一个快速变现,顾不得长久经营。
孙仲凯笑的合不拢嘴,他这样的地方有钱人,在东京这种地方确实不如师小怜这种官伎人面广。他都通过师小怜买过几次东西了,甚至还搭师小怜认识过一些场面上的人物,深感有师小怜在,自己少走了许多弯路!
不仅仅满足了自己对师小怜的喜欢,也是真的获得了许多实在的好处。
这一年多来,虽然他在师小怜身上花了很多钱,但他觉得这是非常值得的!孙仲凯可是知道的,并非所有的官伎都像师小怜这样,也有很多官伎看着比一般风月场上的女子矜持,实际上一样打的是榨干恩客钱财的主意,一切恩爱会,皆是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