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亦有些激动地道:“是,你是没错,错的是我这个姐姐,我就不该同你说这些,我就该让自己哪一日就这么死了,也就不用再听你说这些了。云姑她是与我有过那么几天的师徒情谊,可是,那一日,在山阴城外,我与她去早已划地绝交。到如今,她惊崩了母后,我没有立刻处死她,已然是愧对母后了。若还叫她出来与我医治,你待天下臣工如何看我?”
德弼太后缓和下来情绪,道:“母后便是在时,也万不想看姐姐就这个样子的。”
玉杉喘着粗气,不再说话,德弼太后亦喘着粗气看着玉杉。
看着相对无言的二位母后,惠宁帝突然道:“孩儿有个主意。”
玉杉依旧喘着粗气,德弼太后笑着揽过惠宁帝,道:“乖明杰,你同我说,你的主意是什么?”
惠宁帝道:“孩儿听母后的意思,似乎是那个叫云姑的女子,无意中吓到了皇祖母,母后觉得若是叫云姑替自己医治,便有不孝之嫌。孩儿想,是不是可以,让孩儿自己下一道圣旨,叫那云姑出来,替母后医治,那样的话,非但母后的名声无损,孩儿说不定将来在史书工笔之上,还能落一个孝义的考语。”
德弼太后听了,喜笑颜开地道:“姐姐,你听明杰说的是也不是,怎么我就没有想到呢?”
玉杉叹道:“你没想到,那是因为你没有他那么天真。如今,阿芷,我且问你,咱们是什么样的身份?”
德弼太后满脸惊异地回道:“太后啊。”
玉杉又问道:“什么样的太后?”
德弼太后道:“您是德佑太后,我是德弼太后。”
玉杉再问道:“佑字何解、弼字又是何解?”
德弼太后答道:“皆有辅佐之意。”
玉杉道:“你我皆是垂帘听政的太后。这个时候,不管皇帝下什么样的旨意,都是你我授意的,你懂不懂?你们居然还真的以为,这样做,便能将来在史书之上,落一个好名声么?不,那只会叫史书之上,将我写做把持朝政,不顾太皇太后,只为自己私利的毒妇,把皇帝写成一个不通世事,一味由咱们姐妹摆布的奶娃娃。”
德弼太后叹息一声道:“姐姐,为什么你不能把事情往更好的方向去想呢,为什么你一定要往最坏的状况上去想呢?”
玉杉哂道:“为什么?因为身在其位,临深履薄。”
德弼太后道:“姐姐这样说,可是姐姐,妹妹与你是一样的身份,姐姐,这样的事情,将来留骂名,便只留妹妹一个人的罢。”
玉杉道:“你敢?”
德弼太后道:“姐姐,这些年来,我一直唯姐姐马首是瞻,到现在,我该自己做一回主了。”说着,领着惠宁帝,便缓步走了出去。
玉杉见她二人离开,一个气不过,便彻底倒在了床上。
一时,有宫人来奉茶,玉杉躺在床上,也不说话,只竖起手来,像一面旗帜一般,左右摇了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