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低头一笑,轻咬嘴唇,道:“皇上,臣妾,很抱歉,臣妾真的无法安然的面对皇上的疼爱。”
皇帝道:“媛妃,是不是?你觉得对她有愧,是不是?”
玉杉点了点头。
皇帝道:“梓潼,朕会善待媛妃的。”
玉杉道:“臣妾知道,可是,臣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皇上的这份疼惜,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皇上,臣妾很抱歉,今天实在不能再留您了。您往别的姐妹处坐坐罢。”
皇帝道:“朕今日若是到了别处,梓潼你的脸面还能往哪里搁呢?”
玉杉低头,赧颜。
皇帝道:“好了,别想这么多了,有些事,朕也不强求,今天,咱们只是聊聊天,聊聊前面这些年,你都是怎过的。”
玉杉道:“除却在军中过了些日子,臣妾其实也同别的姐妹一样,家里面,有花有草,每日家与姐妹一起弹琴、看书、做针线,也没别的事。您也知道,我父王行伍出身,在我们姐妹身上不是特别用心,我母亲在时,倒是常带着我们姐妹们一块做针线,后来母亲不在了,也就全凭姐妹们自己了。”
皇帝饶有趣味地听着这些本就有些无聊的往事,道:“你是镇南王的长女,为何却都唤你做梁三姑娘呢?”
玉杉道:“臣妾姐妹是同大伯父家的大姐一同排下来的,大姐如今是辅国公府小公爷的妻子。臣妾二姐与臣妾是双生子,不过,身子弱,生下来便没了。”
“双生子?那你的身子应该也很弱吧。能在军中立下功业,也是难为了。”
玉杉笑道:“小时候,是身子有些弱,不过,母亲知道一点医药,慢慢给调理好了。再则,臣妾十五六岁时,曾与江湖侠女学过一些呼吸吐纳之法,是而,到了军中,还不算艰难。况且,臣妾在军中时,是以定远侯之子的名义,吃住同父亲在一起,行走也有马匹,除却被俘南疆那些日子,有些衣食不继,又挨了些打,余下也没受什么苦处。”
皇帝道:“说是没受什么苦,可是身上也没少落下伤,是不是。”
玉杉点了点头,道:“内里的伤,慢慢调理,也没什么妨碍了。倒是胳膊上,还有一道,虽然有宸太妃赐下了袪除疤痕的药膏,大面上看不到了,不过仔细看来,还是有一道肉粉色的痕迹。倘臣妾不是镇南王的女儿,怕是选秀时,连宫门都进不了呢。”
皇帝柔声道:“朕能不能看看你的伤痕?”
玉杉轻轻挽起衣袖,伸手指向几不可见的疤痕。
皇帝笑道:“你若不指出,朕还真发现不了了。”又看到玉杉手上珠串,只有稀疏的十几颗珠子,根本不足以绕腕一周,尚有寸许丝线是空着的,便问道:“你手串怎么只有这几个珠子?”
玉杉道:“原是一百零八颗的,只是,两军阵前,被划断了丝绳,后来,只找回了这十五颗珠子。”
皇帝道:“梓潼喜欢水晶珠串么?回头朕叫人从内库给你再送上几挂来?”
玉杉微微一笑道:“不必了,这一挂,是臣妾母亲留下的,臣妾带在手上,也是留个念想罢了。”虽是微笑,眉眼之间,却带着丝丝黯然。
皇帝劝慰道:“是朕不好,又勾起梓潼的伤心事了。”
玉杉笑道:“皇上别这样说,臣妾母亲虽然早已故去,却得封王妃,又得宫里派人重修了坟墓,臣妾很是感念天恩,臣妾想,臣妾母亲倘若在天有灵,看到臣妾虽经了些许波折,到如今,跟了皇上,心中必然是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