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只见杜威进来,同侯爷梁文箴道:“侯爷,璟王召众将过去。”
梁文箴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说罢,看了一眼玉杉。
诸将议事,能听听,还是要听上一听的,可是其中还有一位璟王殿下,那便又另当别论了。
玉杉心中,只觉得能离这位皇子越远越好。
只是下一刻,便听到杜威道:“璟王殿下点名叫少爷也跟了去。”
玉杉无奈,只得跟着梁文箴,往璟王所住之处去。
昭阳城的府衙,便是如今璟王下榻的所在。
小小的昭阳府衙,比之皇宫王府,自然是天差地别。
可是,这也是出京以来,所能住的最豪华的地方了,出门在外,王爷也只好将就了。
府衙离军营还是有些距离的,众将官一并骑马前行。都是多年戎马生涯的将军,也不用带人牵马坠镫,唯一一个马上功夫不怎么样的梁玉杉,近来也渐渐娴熟起来,如果马没有被惊到,她完全可以一个人骑马,且可以在马上施展兵刃了。
路很近,不过盏茶的功夫。众人到府衙之前下了马,早有衙门里的差吏上前牵马到后面饮水食草。
昭阳府衙的大堂,也是一派威风。温润如玉的璟王坐在上面,也生起一派威仪来。
除去玉杉外,其他人都有官职,玉杉立于众人之后,心里反倒平和了许多。
璟王给众将官赐下座来,玉杉自然还在最后。
众人落坐,璟王轻咳一声道:“梁侯爷,人马到了昭阳城,也有些时日了,你与汪帅打算什么时候同南疆逆贼开战?”
梁文箴道:“京中来的一万人马,尚有水土不服者,还需再休整些时日,且与汪帅本部人马还需磨合。”
璟王不语,看了一眼汪轩直。
汪轩直四十岁上下,在昭阳已驻守了十余年了。
久在昭阳,手握重兵,镇守南疆,昭阳近来又未曾委派知府,汪轩直于昭阳,已如海外天子一般,昭阳的百姓,不一定知道皇帝,可一定会知道汪帅。
多年来,汪轩直一直恪尽职守,每每上表,也是恭谨谦逊,平日里,却依旧难免养出了骄矜之气来。这一回,能让出府衙给璟王,让出营中最好的屋子给梁文箴,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谦让了。
这一回,南疆自前年春天屡次滋扰,若以汪轩直的脾性,自己手上两万人马,足以同南疆开战,早就按耐不住,想要一举灭了南疆,从此南疆千里,便是他姓汪的天下了。给京中报信,不过是想叫程序上说得过去,免得朝中闲官,看自己这手握重权的不惯,参上一本,倒仿佛自己起了不臣之心一般。
只是这一往京中报信,京中却先八百里加急,命自己按兵不动。自己只守不攻,莫名又忍受了一年多的滋扰。只是食君之禄,有皇命在,不敢不从。直到一个月前,才接到了朝庭派定远侯梁文箴前来相助攻克南疆的邸报。
梁文箴带一万人马相助,或许尚是好事,可是这中间又有了璟王监军,却又不那么好说了。
汪轩直同丞相贾祚珍,相识于微末,那时二人俱属白丁,便已结为知交,那幅“风起图南”也是贾相中举之前赠与要去参军的汪轩直。
多年以后,汪轩直还一直将这幅字挂在自己屋内。
在昭阳城驻守多年的汪帅,也深知此时太子同璟王之间,兄弟二人虽是和气,但底下众多党羽,却已是剑拔弩张,比眼前同南疆的局势,还要令人挠头。
好在二位皇子,皆能用心约束,方能平安。倘若一方约束无力,势必朝野动荡。
如今,自己手握重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向。
而如今,他最担心的是,与他同样手握重兵的梁文箴,是不是同他一样的心思。
例来主帅、同监军之间,能够完全和睦的,便是少有,可是现在,梁文箴同璟王之间,似乎有些太过和睦了。这令汪轩直担心,他担心梁文箴心向璟王。
倘若梁文箴心向璟王,想来皇帝陛下便是因为惧怕二人在京中生下是非,是而派二人来南疆。可是这样,京中便只有八百禁卫军守护。这样的京城,根本承受不了任何意外。
汪轩直的想法不无道理,虽梁文箴并无此意,但璟王之前一直同安国公周宗昭、定远侯梁文箴并不算亲近,上回给周老太太贺寿也是替太子前去,这一回,突然请命,要去监军,却也怨不得别人往歪处想了。
而璟王请命监军,原因却简单得说出来令人难以置信。
他看上梁家三姑娘了。
他不想争皇位,他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如果可以,像前朝的祎王一般,招募一干书生,也不做旁的,只修定整理一些琴谱、棋谱,乃至食谱酒经,他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