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微微一笑,不及说话,剑鞘往回一带,又往前刺向梁文箴肩头。
梁文箴又是一侧身。
玉杉连刺几下,梁文箴皆是闪躲,玉杉心中起了疑惑,道:“您怎么不还招。”
这一开口说话,剑招便慢了下来。
梁文箴笑道:“想叫我还招还不容易。”说着,伸出二指,夹住玉杉剑鞘,玉杉用力往回夺,却又夺不过来。
看着一边好整以暇地捏着剑鞘的梁文箴,玉杉计上心头,笑道:“您输了。”
梁文箴道:“何以见得?”
玉杉笑道:“若是真的宝剑,您的手指可还在么?”
梁文箴一恍神,夹住宝剑的二指卸了力,玉杉趁这当口,却改拽为送,将剑鞘往前一送,直点在梁文箴肩头,笑道:“这下是真输了。”
梁文箴道:“好丫头,真有你的。”
玉杉笑道:“多谢夸奖。”
梁文箴道:“可惜,你下盘不稳,一切便都是无本之木。更没有轻身提纵,全靠手上功夫,真到战场上,怕是要吃亏了。”
玉杉道:“在家时,只同云姑在屋里走上几合,哪有什么轻身功夫。下般能稳得了,才叫奇怪呢。”
梁文箴道:“好在战场上有马,且用不上你上阵,你能护得住你自己就是了。”
玉杉低下了头,她讨厌被人看不起,可是她现在无能为力,没有丝毫办法,在闺中,她是强壮的,可是,到了战场之上,她就是羸弱的,被看不起,是理所应当的。
梁文箴看得出玉杉心中的不快,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我不想劝你什么,你得自己设法排遣。”
玉杉道:“我知道。”说着,走到一旁,取下宝剑,便要插回剑鞘,却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似的,问道:“如果刚才真是宝剑,您还敢拿两根手指去夹么?”
梁文箴摇摇头,道:“不敢。”
玉杉笑了,这一回笑得灿烂,道:“所以,还是我赢了。”
梁文箴道:“想什么呢?真拿宝剑,我自然还有别的克制之法。”
玉杉问道:“能试试么?”
梁文箴道:“放马过来。”
玉杉依旧挺剑直刺,梁文箴依旧是向两侧闪避。
玉杉连刺了七剑,梁文箴退了七步。
玉杉每一步,都用尽气力往前迈,却离梁文箴总是差上一点,甚至是越差越多,从一开始的差上一寸,到最后,将近半尺。
玉杉心中焦急,再看梁文箴,分明就在眼前,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一般。玉杉感觉到自己已经是急火攻心,看不清面前景物,却还是往前急迈,一个冷不防,跌倒在地上,宝剑就此脱了手。
玉杉抬起头来,只见梁文箴就在自己面前。
玉杉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文箴笑道:“谁告诉你行军打仗,只能一味蛮力向前的?你这样硬往前冲,都不用别人出手,自己就把自己给伤了。”
玉杉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是我太傻了。”
梁文箴道:“行了,不许再说这样自暴自弃的话。还是那句话,你能走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爹佩服你。”
玉杉听梁文箴这样说,立刻来了精神,道:“不行,再来。”
梁文箴道:“不来了,回去吧,明日再说。”
捡回宝剑,回到帐中,玉杉愈发地精神起来,看着梁文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梁文箴看着玉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玉杉道:“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呢?可是,心里高兴,又想说话。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秋叶落了几轮,秋月又该圆了吧。”
梁文箴道:“调皮。”
玉杉呵然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玉杉每日同梁文箴走上几招,虽说每一次都会落败,却每一次都是心满意足。
她喜欢这样简单而宁静的日子,远离了家中的争斗,也还没到同南疆征战的时候,不用算计,也不用过多的思考,却是每一天都有新的知识被领悟,这样的知识,也许以后,再也用不上,此时的玉杉却是为此而感到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