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听了,心理奇怪,不敢直接回头,解下自己的铁箫,当胸平举,方转过身去。
转过身去,却见银坠儿怯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玉杉险些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里。”张开口却只是:“你认错人了。”
玉杉左右张望,见一时并无旁人,便拉着银坠儿,道:“我是从老家才过来的吉少爷,是杉小姐长得相像,你认错了也不算什么。以后同着人,别叫错了。”
银坠儿道:“是,吉少爷。”
玉杉道:“我听说,你那时陷害了四小姐,叫侯爷给逐到军营里来了。我看你现在精神倒还好的样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真不知道,军营里就你这么一个女人,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
银坠儿道:“吉少爷别这样说,侯爷也是为了救罪奴。千不怨、万不怨,只怨罪奴跟错了主子。”
玉杉道:“这话是怎么说?”
银坠儿低声道:“吉少爷,罪奴知道,您就是三小姐,不然,吉少爷一直在老家,初到京城,头次同罪奴见面,怎么也不问罪奴是谁,就知道罪奴的事情呢?”
玉杉笑道:“你倒是聪明,诚如你所言,可惜跟错了主子。”
银坠儿道:“罪奴也不敢怨主子,若罪奴当初不曾攀咬两位小姐,也不至于落得今日。”
玉杉道:“罢了,这件事,你当初若不做,只怕是你那主子也不会饶过你。只是,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你主子叫你咬我,很正常,你为什么又要咬玉兕呢?这又是谁的指使?”
银坠儿道:“这件事,也是夫人的主意。”
玉杉眉毛微蹙,道:“这可奇了,她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女儿呢?”
银坠儿道:“那时,我在大太太处拘押,金环儿来看我,同我说了些闲话后,又同我说,四小姐近来玩心大,同夫人每每有些玩笑,这回怕是难办了。我与金环儿一处多年,自然知道她是要我攀咬四小姐。”
玉杉看银坠儿神情放松,连说话也开始自称起“我”来了,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两个问题,一个是金环儿怎么进得大太太处,二则,夫人当时又许了你什么好处?”
银坠儿道:“金环儿原就是在大太太处洒扫的,后来这边用人多,便把她调了来,大太太那边守门的金婆子,是金环儿的姑妈。”
玉杉道:“我明白了。那么,夫人当时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呢?”
银坠道:“只怪罪奴那时太傻,不知道夫人的心思,以为夫人见事不妙,只想叫罪奴说是四小姐,好将此事说成一场玩笑。谁知,她竟真是想打四小姐的模样。”
玉杉道:“这又是为什么?”
银坠儿道:“这个,罪奴便真不知道了。”
玉杉道:“明日,咱们便要拔营起寨,你会跟着么?”多了个女子,自己总是多一个伴儿吧。
银坠儿道:“是么?没有人告诉过我。我也不知道。三小姐,您能带我走么?”
玉杉道:“我想想看,你先告诉我,这些天,你是怎么过来的。”
银坠儿道:“我被扭送到这里之后,他们许是知道我是侯爷的人,也没有因为我是女子,而欺负我。给了我一顶旧帐篷,一些旧铺盖。这些日子来,我有时在厨下帮着择菜,有时帮着洗洗衣裳,倒也过得自在。说句不怕您恼的,我这些日子,倒比在府上的时候,更好过些呢。至少心里落得痛快。”
玉杉道:“这有什么可恼的呢?你呢,若是觉得在军中还好,明日便跟着一起走吧。明日若是有人撵你出去,你就说是我说的要你跟着伺候。不过呢,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你不答应,别怪我食言。”
银坠儿笑逐颜开地跪在地上道:“小姐请说。”
玉杉道:“说的就是这件事,在军营里,人前背后,不许喊我小姐,只许叫我少爷。”
银坠儿道:“是,少爷。”
玉杉笑道:“就这样吧,以后跟了我,只要安分守己,我决不会亏待你。你啊,当日我多次给你台阶,许你到我凝绿轩伺候,你却死活不同意。到了如今,又要费这般周折。这回南疆一趟走来,谁知道又有什么变故呢?真有不测,你说这是何苦呢?”
银坠儿道:“是。少爷说得是。”
玉杉又道:“不过呢,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到了我跟前,还是不改之前的习气,可就怨不得我了。我也不是那心慈手软的主儿。”
夜色之下,玉杉笑得不知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