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点头,道:“是我一力所为,与玉梧无关。”
梁文箴道:“好,贿赂差事,再算你二十。”说着,将刚拨上去的四个珠放下三个,又将上面代表五的珠子放下来,十位上靠梁的两个珠,代表着六。
玉杉冷笑一声,也不辩解。
梁文箴又道:“你手里没有多少现钱,私自变卖府上财物,再算你二十。”说着,又拨上两个珠。
玉杉不动声色。
梁文箴问道:“还继续算么?”
玉杉道:“算。”
梁文箴道:“好,那继续算,欺辱玉兕,今儿不全当已经罚过了,罪不重科,便不再算了。包庇玉梧,虽也是过错,念你是为了玉梧别受责罚,给你减个半。”说着,又将拨上一个珠。
至此,十位上梁上一珠,梁下四珠,皆已靠梁,是个九。
梁文箴道:“你自己起来看看,这是多少。”
玉杉道:“不必看了,我算着呢,是九十。”
梁文箴道:“九十杖,你受得过么?”
玉杉抬起头来,目光直接逼视着梁文箴,问道:“我受过了,您真会休了南氏么?”
梁文箴道:“等你受过了还活着再说吧。”说罢,便高声唤“雪浪。”
玉杉道:“好。我受便是,只求您记得,今日的话。”
雪浪一时未回,梁文箴在屋内踱着步子,他原以为,九十这个数字,算出来后,会吓到玉杉,却没想到玉杉竟是一副全然不惧的模样。
他需要有人在这时岔开话题,最后云姑进来,他便可叫云姑强行将玉杉带走,可是云姑却真如适才所说一样,不进来劝了。
梁文箴来回转了几个圈子,实在没法下台,只得继续道:“你这病,是中了毒,究竟是谁下的毒,还没查清,这件事,不可能是下人们主使,到查清楚了,下毒的人活不了。”
玉杉道:“多谢爹能主持公道。”
梁文箴笑道:“杉儿,爹心里知道你委屈,可是,要真是咱们定远侯府半年内,娶妻、休妻,发落无数奴婢,再死两个主子,咱们家,就真成笑话了。”这话里的意思,是断定九十杖后,玉杉必死了。
玉杉道:“爹,那您到底想怎么样?难道,就这么着由着他们兴风作浪么?”
梁文箴道:“他们兴风作浪,你也没少推波助澜。”
玉杉道:“那您为什么,单拿我扎筏子?您也知道,这九十杖下来,我便是九死一生,您也知道,南氏被休也是罪有应得。为什么,只同我算这笔乱账?”
梁文箴笑道:“不是你,叫我彻底清算么?”
玉杉苦笑一声,道:“好,是我咎由自取,我认了。您要我死,我不敢活。雪浪现在不在,待她回来,您叫她去传掌刑仆妇来,就是了。”
梁文箴也是一声苦笑,道:“你就真的不怕么?”
玉杉道:“怕,怎么可能不怕,可是,我怕又能怎么样?要么,挺过去,南氏一走,我也算心愿足了,便是挺不过去,南氏不再,玉兕、玉梧也算安全些了。不会有人一出事,便连自己女儿也舍弃了。我若不受这九十杖,任由南氏继续在家中,今日,她做事不密,我逃过此劫,可是以后呢?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再有下次,我若没有察觉呢?我该怎么办?”
梁文箴道:“行了,左右你担心的事,我不会叫他真的发生就是了。”
玉杉道:“您今天这般优柔寡断,我怎么敢信您。”
梁文箴道:“你只道我今天优柔寡断,却不知道杀伐决断,不是对家里人的。”
玉杉道:“在您眼中,南氏是家人,我是家人,可是,在南氏眼中,我是她的眼中钉。在我眼中,南氏是肉中刺。谁又真拿谁当过家里人了?”
梁文箴看着决绝的女儿,道:“以前,你同她不也是要好的么?怎么她一扶正,你就同她闹成这个样子呢?”
玉杉反问道:“您连我给方谨出钱的这样小事都知道,您就没疑心过我娘的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