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道:“行了,回去吧。”
遣散了丫头,玉杉开始回想南蕙香今日的表现。一开始,与自己针锋相对,到最后,又是来求自己,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后面求自己,倒像是临时起意的样子,若说是临时起意,那一定是还有别的来意。那么,她开始的来意,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像自己所说,就是单纯的想在凝绿轩逞威风?可是,若说是要逞威风,怎么又只是让黄莺她们跪上一跪呢?这威风,也没抖起来啊。难道,她是真的想求我替她送礼,只是见丫头们敷衍她,才恼羞成怒?可是,若是真心想求我帮忙,见我回来,就该同我和和气气的说话才是,怎么又成了那个样子,整件事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
既然一时想不明白,玉杉索性拿了本书,就躺在床上看,才看几页,只听身后有云赤霞的真声音,道:“要看书,便好好看。便是躺着看,也别脸冲着里面。”
玉杉转身坐起,道:“有身子挡着,便是有人进来,我听到声音,直接放下书,闭上眼,来的人也就只当我脸朝里睡的,便是有那往近处看的,也不过是当我是看到一半,太困了。”
云赤霞道:“我进来了,你听到了么?”
玉杉道:“你的步子轻,别人再没有这么轻的步子。对了,我叫您买的胭脂,买回来了么?她家里怎么样?”
云赤霞自然知道玉杉所说是珠珠一家,想起珠珠的一身伤,便道:“她家的事,我劝您少管为妙,不然,将来弄不好,两头落埋怨。”
玉杉道:“怎么了,她家不太好么?”
云赤霞道:“珠珠的伤,您也看到了,还用问么?”
玉杉道:“珠珠,我可以留在身边,只是担心月儿。”
云赤霞道:“您觉得您手里有些钱,能护得住月儿?可是,那为了看不着的钱,都能毒打自己家的女儿,难道还能善待儿媳么?”
玉杉道:“我记得您说珠珠的伤并不算重啊。”
云赤霞道:“那一身伤,于我不算重,可是对于江湖以外的人,也不算轻了,打她的人,只怕也没有手下留情。”
玉杉道:“这样的话,月儿那边,还得烦请您能劝劝她。”
云赤霞道:“这个,我想想怎么说吧。”
玉杉道:“那就好,珠珠也就先不用她过来回话了,这些天,她也是受苦了。”
正说着,只见黄莺进来,对二人道:“姑娘,银坠儿带人来送绣屏了。”
玉杉道:“叫她们进来吧。”
银坠儿带着四个丫头,搬来了一架炕屏。玉杉看了一眼,凤穿牡丹的图样,华贵异常,那凤凰,青头,白颈,黑胸,黄足,赤嘴,五色备俱,实是华彩异常,令人看了就喜欢。玉杉看了一眼,道:“就放这儿吧,没想到你们夫人的眼力还可以,这个,我回头替她送到宫里,便是了。我这几天过得紧,也没钱请你们姐几个喝茶,下回再补吧。”
银坠儿堆笑道:“哪里就敢要姑娘的赏呢?您看一下,这屏风要没什么问题的话,奴婢便回去了。”
玉杉也不细看,只道:“你们夫人叫你送来,自然是妥当的。东西我收下了,你们回去吧。”
几个人离去以后,玉杉道:“黄莺,刚才他们来时,都有谁在。”
黄莺道:“只有奴婢在。”
玉杉道:“这回可看清了。”
黄莺羞涩地道:“看清了。”
玉杉道:“那就好,这回要是没看清,可就不是你跪上一跪的事了。云姑,这事还得麻烦您跑一趟。”
云赤霞道:“姑娘有什么事,请说。”
玉杉走到那绣屏前,道:“怪道这样的华彩辉煌呢,眼睛是墨玉,嘴是红宝,腿是金线,这倒还属寻常,那青头、白颈、黑胸,想是在寻常丝线中,又掺了细银丝,东西不值多少,倒是那绣娘的功夫了得。这样好的东西,就这么放在我这里,岂不是可惜了?回头,麻烦您给灵犀园送去。”
云赤霞道:“什么时候送过去?”
玉杉道:“晚上吧,您悄悄地进去,别叫人知道,找一个她们平时看不到,却一找就能找到的地方。”
云赤霞道:“姑娘是看出什么来了?”
玉杉摇了摇头。一旁的黄莺道:“怎么您和南夫人今天做的事,我都看不懂。”
玉杉轻叹一声道:“非但你看不懂,此时,连我也看不懂呢。”
云赤霞道:“您疑心这上面有毒?要是这个,倒不用担心,我看过了,无碍的。”
玉杉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别恼我,您虽惯走江湖,可是倒底也不算是最擅长用毒的,真有什么您不认得的,也没准。她要是有这个心思,到时候,害的是她的女儿。”
黄莺道:“刚听您说,这是要送宫里的,难道她还敢往给宫里的东西下毒?”
玉杉道:“她要真是这个心,我只怕到不了初七了。到时候,她自然还会有别的东西,找别人往宫里送。甚至说是不送了,指着我爹,早晚也能给她请封。”
黄莺道:“可是,这个要是没毒呢?”玉杉道:“那就初六时,请云姑再受累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