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声,连接极短,距离极近,响声极大,一瞬间我都觉得我要聋了。
扬起的烟尘使我无法判断具体情况,我迅速想起了乱步。
乱步先生是武装侦探社的核心,是大脑,他是最重要的一环,所以同样的,物理层面来说,也是最脆弱的一环。
“乱步先生!没事吧?!”我不得不大声问道,语速也变得快了。
我感受到心脏砰砰直跳,绝对超过了正常的心率。
“或。”乱步说,与我相比,他的语速比较慢,“出事情了。”
“!”我一瞬间感觉心脏都停了。
只听乱步继续说:“可丽饼沾灰了。”
我:“…………”
啊这。
这对于乱步来说确实也算出事情了。
我松了口气:“没关系,可以回去再买一份。”
但是另一个问题又产生了。
很明显,我和乱步现在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妙。
在我和乱步的前方,砖块铺成的街道直接深凹下去,旁边是一地的碎玻璃片,那凹陷的正中央嵌着一位非常不走运的先生,他的面部朝下,八成是毁容没救了,碎裂砖块勉强还能描绘出他的大致身形。
他的背部踩着一只黑色皮鞋,再往上,黑色的长裤,黑色的大衣,然后是灰色的马甲,黑色的choker,最后是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压着黑色的帽子。
和太宰治同为横滨最大的港口公司,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中原中也。
哦豁。
最近未免过于水逆了。
我其实对港口黑手党没有太多的畏惧,不瞒你们说,我以前还有个马甲因为工作原因和港口黑手党稍稍混过一小段日子,所以对于港口黑手党的内部我才会知道那么多。
在此之前,我在Lupin酒吧见到的太宰治也是港口黑手党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我完全不忌惮,甚至还能配合他的演出聊天。
虽然一部分原因在于太宰治他不是很能打,但是还有一部分无疑是因为,我的身份摆在那,我不需要忌惮什么。
但很明显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
我的身份不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枝川或。
凭港口黑手党锤对立方毫不手软的惯例,我感觉要是以侦探社社员的身份遇见港口黑手党被认出来后,很大概率会被他们给一枪崩了:)
而我和乱步能和中原中也抗衡胜利的概率,啊,大概就和我会开领域的概率差不多。
趁着还没被注意,我拽着乱步果断转身了。
我一把把零钱塞给了乱步,“乱步先生,再去买一份可丽饼吧。”
说到底,我不被认出来还有点可能性,毕竟我入职侦探社也不算久,乱步不被认出来……啊,要是认不出乱步是侦探社的那中原中也这干部可能白当了。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等等。”
我:……
我是真的怀疑谁听见了我的心声,然后专门跟我反着来。
我缓慢地扭动脖颈,也不知道在别人看来我的动作是有多僵硬。
“是在喊我吗?先生。”我侧过身,流露出些许疑惑,试图遮挡住乱步离开的身形。
虽然内心不太稳,但是面上得稳。
中原中也真诚发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他的身后是一队的港口黑手党,正在处理着残局。
有一说一,中原中也刚刚单脚踩人时那气势真的特别压迫人,典型的气场二米八。
但是现在,他好好地站在我面前,那气势瞬间就散了。乍一看,他反倒像个初中生。
我微笑:“可能吧。我在横滨的很多地方都做过兼职,先生你应该喜欢喝酒吧?”
“嗯。”中原中也点头。
“那您可能是在酒吧见过我,我在酒吧打过工。”我说。
没毛病。
虽然我在Lupin酒吧打工时见到的是太宰治,但太宰治中原中也他俩是搭档,四舍五入(?)就当见到中原中也了。
“欸?在酒吧打过工?”
倏地。
我听见了一个全新却又十分熟悉的声音。
他句末的语调上扬,是疑问的倾向,但表露出的疑问意思却不明显,反倒像是来了什么感兴趣的兴致。
天知道这一刻我有多绝望。
我浑身上下每个细胞甚至都在拒绝着看向来人,但是这个世界归根结底终究是物质,不可能存在真正的“我思故我在”的现象,所以也不可能我不去看或者不去想他就不存在。
要是真能做到后者,我早就飞升成神了。
我的目光一点一点从中原中也身上移开,缓缓落在了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身上。
我看见了一只裸露的鸢色眸子,盛阳映照下折出波光粼粼的色彩,显得明亮而柔和。他微微笑着,更显得亲和。
啊,这熟悉的绷带。
——真的是太宰治。
好家伙,我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