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捡起深蓝扔过来的大鱼,用指甲撕碎大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隔着深蓝宽阔的胸膛,鱼月月看不见黑尾人鱼那边的情况。鱼月月想听一听发生什么,伸手想要挪开盖在她耳朵上的手。
深蓝低头,看着鱼月月,摇摇头,没有放手。
鱼月月盯着深蓝的眼睛,妄图负隅顽抗。
她伸手扯了扯深蓝手肘出收敛起来的鱼鳍。鱼鳍和深蓝头发的颜色一致,好看的松石蓝。
鱼鳍被扯开,透着亮光,像一片蓝色的水晶,美好的像不应该存在于世。
深蓝任凭鱼月月扯弄他的鱼鳍,他只是用那双淡色的仿佛盛满了月光的眼睛盯着她。
鱼月月倒不好意思去扯弄了,她收回手,乖乖的被捂住耳朵。
深蓝偏过头,看了一眼还在进食的黑尾人鱼。并不是每条人鱼都像深蓝在鱼月月面前那样不急不徐的吃食物,更多的人鱼,在饥饿的状况下,是和现在的黑尾进食一模一样:
牙齿嚼碎骨头,鲜血浸满鳞片,四周都萦绕着撕碎肉块的声音。
黑尾人鱼的进食已经接近尾声,他吞下最后一块鱼肉,将指甲收回,靠着船沿,慢悠悠的剔除藏在指缝里的肉丝。
深蓝松开了捂住鱼月月耳朵的手。
鱼月月从深蓝身后露出一个脑袋,看消食的黑尾人鱼。
黑尾人鱼发现了鱼月月的偷看,只是勾唇对着深蓝笑了笑,他靠着船沿,双手轻轻搭在腹部,开始小憩。
鱼月月还想观察一下黑尾人鱼身上的肉团,毕竟,明明肉团已经长在黑尾人鱼的尾巴上,为什么现在黑尾人鱼看起来和没事鱼一样。
深蓝阻止了鱼月月的举动,对上鱼月月不解的眼神,黑尾指了指天空。
鱼月月抬头看去,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蓝天,现在忽然乌云密布,看着似乎一场倾盆大雨即将到来。
鱼月月连忙走到船头,望向她建在海岛上的小屋:
那座花了她整整四天,辛苦搭建起来的棚屋,在逐渐势起的海风中,恍惚摇摇欲裂。
鱼月月看了看棚屋,又看了一样这艘游艇,毅然决然的迈开大步。
走向游艇内部。
小屋可以再建,游艇目前就一个。
不睡是傻子。
到了晚上,不是傻子的鱼月月,看着脏乱到,还不如沙滩干净的房间,几乎想要立刻冲回她的小棚屋。
只是外面的大雨阻止了她。
深蓝、黑尾和松花蛋都在甲板上接受风雨的滋润。特别是松花蛋,不知道从出生就没见过水,还是别的原因,开心的抱着深蓝的尾巴哇哇乱叫。
鱼月月躺在,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纸箱子上面,看着天花板上没有熄灭的灯,感慨万千。
可能,她就是在这座小岛,没有睡床的命吧。
鱼月月闭上眼睛之前,脑海里还一直回放着,那几床沾满了油污和汗渍还有烟灰的被子,进入了梦乡。
游艇外。
深蓝看着逐渐熟睡的松花蛋,尾巴一卷,将松花蛋护在尾巴下,不让硕大的雨点砸在松花蛋脸上。
黑尾人鱼也没睡。
乌云密布,没有光,深蓝却看的很清晰:黑尾人鱼正用指甲一个一个的挑破他那条残缺尾巴上的肉团。
黑尾人鱼察觉到深蓝的目光,他没有理会,只是停下手,顶着满头雨滴,看向南方。
黑尾人鱼回头,看着同样坐在雨里的深蓝,轻轻开口道:
“你知道你喜欢的雌性,不是族人吗?”
深蓝没有说话,沉默,在某些瞬间代表的就是默认、就是肯定。
黑尾人鱼笑了笑,残缺又可怖的脸上竟然又重现了那样的温柔,他那双已经黯淡的黑色眼球直勾勾的看着大海,看着南方的大海,明明今晚没有星星,里面却满是星光。
黑尾人鱼低头,继续挑破尾巴上的肉团,他缺了一块的大尾巴,伤口出已经长处一层白色的膜。他跟没有看见一样,嘴里哼着深蓝听不懂的曲调,嘴角翘起,慢慢的摩擦尾巴上的每一块鳞片。
大雨滂沱,将黑尾人鱼尾巴上每一块鳞片上的血污都冲刷干净。
深蓝伸手,抹了抹后脖子。
哪里,曾经被老二的一只带着药剂的箭弩击中过。
深蓝,偏过头,看向透着黄亮微光的大厅。
鱼月月在里面睡觉。
深蓝深处手指,将脖子后那一块留有过针眼的肉挖掉,仍在甲板角落里。
黑尾人鱼看见深蓝的动作,没说话,只是继续他的工作,他还有整整一条尾巴的肉团需要去清理。
松花蛋睡的很熟,咕噜咕噜打了一个泡泡。
鱼月月躺在纸壳上梦见了外公、外婆,她勾了勾嘴角,睡得更沉了。
深蓝停止了歌唱,慢慢合上眼睛。
夜色才刚刚开始主宰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