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问你,咱们多年不见,你这次带着千军万马,是来攻打你哥哥我的吗?”
白广恩在武功上略胜一筹,但在文韬武略和临机决断上,还是与吴三桂差了不少,仅仅一句话,吴三桂就一下子让白广恩有了负疚感,竟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节奏,只好开始一本正经道:
“不错,吴三桂,咱们私交归私交,你若是真的跟闯王阳奉阴违,那这次来,咱们可就要刀兵相见了!”
“吴三桂,你现在明明白白告诉我,你到底是降还是不降,是归顺闯营还是北去建奴?”
吴三桂看了一眼高第,高第会意,站在城垛下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原来,说了这么多废话,一方面吴三桂是真的也想着在跟白广恩论论交情,顺便也套一下他的话。
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在尽量拖延,以便小小的东罗城城防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不仅如此,吴三桂表面上与白广恩嘻嘻哈哈,暗地里却一直都在不断打手势,做着各种部署。
有城池做掩护,一览无遗的白广恩与吴三桂相比,在这方面可就吃了大亏。而且,人家怎么做,他就算猜想得到,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所以,为了不惊动城下的兵马,尤其是主将白广恩,吴三桂连城头上的几门小型弗朗机炮都没敢移动,而是暗地里命高第亲自去安排,将为数不多的几杆重型三眼火铳,全都偷偷地运到了这边的城墙上。
现在,只等他一声令下,出其不意,说不定来一次齐射,就能一下子打死白广恩。
最不济,也能将他打个半死。
打不死他,至少城下正在高涨的攻城气焰和士气,也会受损。
不过他现在还在犹豫。
毕竟,现在归降到建奴、闯贼那边的大明各路大员,实在是数不胜数。不管怎么说,白广恩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故旧,万一战败了,最差到时他也能多少念及一点曾经的香火情。
这一迟疑,吴三桂就感觉自己实在是无法将他已经彻底倒向了关外的鞑子这个事实说不出嘴了。
很显然,白广恩其实在城下等的根本不是他的什么回答,而是一个彼此割席的借口和时机。
现在,他只要一开口承认,两人就此也就真的从此成为死敌了……
看到城头上吴三桂忽然久久沉默不语,白广恩的随军幕僚一下子警惕起来,扶额张望了一番,出声道:
“桃源伯,这吴三桂素来阴狠狡诈,又有城池作掩护,咱们、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啊!”
桃源伯这个爵位,对白广恩来得可不是一般的代价大。
在两年前的蓟州战中,有如神助的白广恩,当时独领一军,硬生生挡住了在他正面的两万鞑子大军。
不仅如此,他还神勇地一人阵斩了当时的前锋三等轻车都尉斋萨穆、佐领绰克托及佐领额贝、参领五达纳、护军校浑达善,再次为自己一点也不亚于刘宗敏第一悍将的说法正名。
只是殊为可惜,此役虽然大胜,但他的儿子却被鞑子俘获,并在胁迫之下给他写了一份劝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