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怔了一下,急忙拿了帕子给赵夫人擦身上的水渍,又扭身叫一旁伺候的另一个大丫头银豆取干净的衣裳来,不想才刚一扭头回来想给赵夫人赔罪,面上就重重挨了一个巴掌,打得她一边耳朵都针扎似的疼。
“下作的娼妇!我平日就是太纵着你们,倒把奴婢纵成了大小姐,暗害起我来了!既伺候不好人,留着也是白费了我的银钱粮米!”
即便冬日里衣裳厚一些,叫滚热的茶倒在身上也依旧难受的很,偏偏还有三两滴溅在了赵夫人的脖颈之上。她起初震惊于林斓作为妻子竟敢打伤丈夫一事,回过神来就觉得皮肤刺痛无比,气怒交加之下,想都没想就下死力甩了金珠一巴掌。
当年刘侯娶亲时不过乡间农夫,后来投身军伍也是从兵丁做起,赵夫人年轻时田间地头房前屋后什么力气活都做过,手上劲头极大,金珠一个从小没吃过苦的丫头哪里受得住,整个人都被打懵了,直接软软跪在了地上。
徐嬷嬷就在一旁站着,见状惊呼一声却没敢劝,只惊慌的瞄了眼金珠流血的嘴角,悄悄向后退了半步。
金珠父母去的早,五岁多点就被赵夫人接到了府里,一进来直接就拿着一等大丫头的月银,可说是府里的头一份,赵夫人还当着身边所有人说过金珠娘亲同她有旧,金珠就同她的亲闺女没分别。平日里谁不知道有事儿想求赵夫人开恩,走金珠姑娘的门路多半灵验呢。
徐嬷嬷知道自己的体面也不过就比金珠多了个辈分上的便利,如今金珠都凤凰落地变草鸡,莫名其妙被赵夫人拿着煞性子,听这意思怕是要被撵出去,她又哪里敢多说半个字。
打了金珠,脖颈上的刺痛也轻了不少,赵夫人抬手按了按伤处发觉不曾起泡也就熄了敷药的心思,便又冷着脸踢了瘫在地上的金珠一脚:“滚回屋里去,少出来碍我的眼。还是你也有什么了不得的倚仗靠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成。”
三年前刘侯获封郎将在京中置办了宅院后,赵夫人一向自恃身份,何曾亲自动手打骂过奴婢,就连徐嬷嬷金珠几个都常常听赵夫人教导,要她们修身养性,这些不够体面的事儿合该交给粗使们去做。
结果赵夫人一动手就直接招呼到了金珠脸上,别说新买进来的小丫头们吓得抖成一团,便是与金珠前后脚进来的银宝也骇得面上发白,恨不能跟金珠一起滚出去,好远远离了盛怒中的赵夫人。
等金珠战战兢兢爬起来捂着脸滚了,赵夫人才重重喘了口粗气,却不像徐嬷嬷猜测的那般领着人去梧桐苑看刘文杰,而是又沉着脸落座,将一屋子丫头婆子撵到廊下站着,独留了徐嬷嬷和鹿儿两个,盯着瑟瑟发抖的鹿儿冷冷问道:“林氏为何对大公子不恭敬,你可知道?”
鹿儿原本叫招弟,还是入府时赵夫人看她一双眼生的极好,瞧人时懵懂乖巧又瑟缩如同幼鹿才给她改的。
鹿儿能被挑中给刘文杰红袖添香,除了模样生的好,性子自然也算伶俐,她听出了赵夫人语气中的怒意也不敢再卖弄,轻轻抽噎了一声,抖着身子摇了摇头:“奴婢没听见,大公子让奴婢在门外等着,奴婢只听见大公子问林氏‘你敢打我’,奴婢想进去看大公子,就被林氏身边的人打了嘴巴,说奴婢不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