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连解除了,缝合还是用订过去?”
“订6个吧。”
“好,订6个。”凌然像是轮船上的大副似的,重复着主刀医生张安民的决定。
张安民依旧是经典的认命脸,最近几天,让他对手术室里的生活,产生了完全不同的认知。
“张医生,拨棒稍微抬起一点比较好吧。”凌然的声音又从侧面传来,像是提醒,也是在纠正张安民。
张安民稍微停顿了一下,依言将拨棒挑起来一些,让胆囊更加的显露清楚些。
他不想听凌然在耳边嗦,就像是没人想在写作业的时候,让年级主任在旁边随时挑错一样,可令人无奈的是,当年级主任想陪着你写作业的时候,你是没办法拒绝的。
而当凌然每次挑错都恰到好处的时候,张安民连反抗的基础都没有。
刚才要是不挑好肝,说不定就会弄伤肝的边缘。
不过,张安民以前经常会弄伤患者的肝的边缘,很多医生做胆囊手术的时候,都不会去注意这些小细节的。碰到点就碰到点,没碰到就没碰到,并无所谓,从西医的观点来看,并无太大影响。
当然,总归是不碰到要好一些。
一些人从早到晚的养生,整日价的健身,不抽烟不喝酒,也就是得到了一块健康点的肝。一个胆囊手术做下来,原本应该不牵扯的肝却被碰秃了边缘,又到哪里说理去。
张安民平日里做手术,尽可以做的随意些,塞塑料袋的时候,懒得往肠区去,就把肝脏当做操作面也是有的,但在凌然的关注下,他就不敢这么搞了。
这就好像小学生做题,有的步骤省略就省略了,年级主任看的时候,就没有这种选择了。
“凌医生,这两天我看着,外面的粉丝都少了,你换身衣服,说不定就混出去了。”张安民两只手抓着trocar,更是为凌然想着主意。
凌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监视着屏幕的动向,并道:“我不想混出去。”
张安民愣了下,不自然的笑道:“也是,凌医生是男子汉大丈夫,行的正走的直,没必要混出去,还是要光明正大的进出的。”
“混出去还要混进来的,没必要。”凌然看看张安民,觉得他脑袋上在冒傻气似的。
在旁边站着当观众的吕文斌,无聊的像是一滩收藏品似的,此时也呵呵呵的笑四声:“张医生,你还是有误区啊,凌医生的大本营就是手术室,他出去做什么?”
张安民憋不住道:“他出去可以做自己的手术啊!”
凌然之所以整日的蹭其他科室的手术,并搂着胆囊切除术来蹭,就是因为他不离开手术室的话,就不方便查房和会诊,因此不适合自己主刀,进而自己处理病人。
但是,蹭别的科室的手术就不同了。
吕文斌继续呵呵的笑:“我们治疗组的病床一向都不够用的,护士也都累的要死要活的,现在能休息几天,大家都挺开心呢。”
张安民嘴角抽搐两下,心道,你们开心,我不开心呀。
吕文斌意犹未尽,继续说着话:“其实现在蛮好的,哪个科室的病人,就由哪个科室的医生来负责,我们连病床都不需要提供,术前检查和术后的处理,也不要我们管,凌医生想玩什么手术,就混什么手术室就行了……”
“就是不用负责,不用前戏,做完了,提起裤子就走。”张安民皮了一下,开心的手法都快起来了。
吕文斌想了一下,缓缓道:“好像是这么个味道啊……”
“注意肝脏边缘。”凌然突然提醒一句,又指了指屏幕,对张安民道:“你在这里是经常犯错的,要是再出错的话,就该回去重修反省了。”
“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主刀肝胆外科主治安民连声道歉后,突然觉得不对。这间手术室里最不该走的人就是我了吧!
……
凌然首选了胆囊切除术跟台,剩下的时间,主要也是奔着肝胆外科的手术去看,看上几台,就开始蹭着做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