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堂的东次间里,刘氏摒退下人,坐在榻上开始数落起黄淑敏:“怜姐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六岁起就在族学里得唐先生这样的大儒教诲,眼看着长得跟一朵娇花似的,学识教养样样拔尖,怎么就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此时黄淑敏脸上再没有泪痕:“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怪来怪去,还是要怪父亲,那日九皇子送了怜儿回来,我就去求了他,让他去找候爷,把这个事先跟燕王挑明了,以候爷今时今日的地位,燕王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他就是不肯去。外孙女终究是外姓人,父亲他这样,真的是让女儿寒心。”
刘氏难过归难过,脑子还是清醒的:“这怎么能怪到他头上?自已的亲外孙女,他能不盼着她好?他当时也说了,这事他帮不上忙,一切全凭怜姐儿的造化,候府世子当年牵扯进太子案里,陷害燕王断了一条腿,如今世子虽然不在了,候爷也起复了,表面上与燕王关系好,可实际上燕王能不记这份仇?敏儿,此事就这么算了吧,怜儿姐明年就要及笄,好好筹谋一番,也不是再寻不到好人家。”
黄淑敏冷笑道:“娘,此事我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们不愿帮忙,我自会去想办法,王家那边还是肯为她出一份力的,毕竟她是王家的骨血,将来怜儿若是有那飞黄腾达的一天,黄家人就干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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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馨让人带了话,让江萝的父亲冯有才过府来,在自己家二门外的翠竹苑里等着他回话。
冯有才此人头脑非常灵活,长年混迹在市井酒馆赌坊这些地方,除了偶尔欠人银子,在各处的人缘都是极好的。
再见到黄家的九小姐,他极为恭敬,远远地站着行了礼,小心地赔着笑脸:“不知九小姐突然召见小的,是有何要事?”
黄玉馨直接问道:“候府那边最近发生的事,你可都听说了?”
冯有才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了:“九小姐指的可是岑二爷那件事?”
“正是!”
冯有才上回就见识过她的厉害,也不知她把自己找来,问这个是有何目的,小心翼翼地回道:“小的确实都听说了,只是岑二爷是主子,小的们都只在背后议论过,具体怎么回事,有何内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黄玉馨朝赵雯燕使了个眼色,赵雯燕腰包里取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冯有才一看,立即眼放精光,牢牢地握在手心里,生怕她反悔似的,点头又哈腰:“九小姐,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保准让您满意。”
“你去打听一下,那女子的底细,是什么来路,在遇到岑二爷以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若是事情办得好,我后面还有赏。”
这简直就是他的专长,冯有才大喜,拍着胸脯保证:“九小姐请放心,您找小的,那绝对是找对人了,小的要是探不出来,这银票还给您。”
赵雯燕见他那猥琐样,忍不住叱道:“别把大话说在前头,消息探清楚了,别让人给蒙骗了。”
冯有才有些得意忘形地大笑,见黄玉馨脸色不佳,立即又收敛了:“九小姐有所不知,小的在这上京城里各处巷子里,那都是有名有号的,若不是这滥赌的性子,哪里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查这样的事情,您让那官差侍卫去,那都不好使,若是小的出手,保准让您百分百满意。”
看他是江萝的父亲,黄玉馨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你既知道滥赌不好,为何还是不改?”
冯有才嘿嘿一笑:“这就好比是中毒,小的赌毒已经深入骨髓,没得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