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润、朱孝通当然知道将王禀一起拉过去见郭仲熊多少能发挥一些作用但既然这一切王禀就是始作俑者他们不觉得王禀会乖乖听话。
岳海楼沉吟片晌打开门扉跟站在院中的人说道:“你们去告诉朱都尉一声就说我要从草城寨带两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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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场官舍简陋到四壁漏风虽说初秋时日漏些风来甚是凉爽但吹得火烛摇曳叫人心烦。
事变发动后徐怀不会额外派人随时过来给王禀通禀事态的进展但王禀、卢雄入夜前还是了解到事态的大体进展;朱广武赶到草城寨除了派出禁军将卒加强草城寨及牢营的守卫外再无过多动作王禀、卢雄也能推测岢岚城诸官吏此时互相推诿反应。
不过他们对事态最后会走到哪一步却全无预料也不觉得徐怀他们真能将每一步事态发展掌握到妙至毫巅的地步。
即便王禀认为事态彻底失控令伐燕之计流产对大越或许都不能算是坏事但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必将是身败名裂。
要说他能坦然面对这一切那纯粹是自欺欺人。
“谁啊?”
官舍大院外传来“嘭嘭嘭”叩打院门的声音。
唐盘、徐心庵、唐青、殷鹏、郑屠都随徐怀在黄龙坡驿不过还是留了两人照料王禀、卢雄安危。
听到有人粗鲁的叩打院门大有不开院门就砸开的架势这两人也都手执佩刀走到廊前盯住院门喝问。
“打开门将来人请进来。”王禀从屋里走出来吩咐说道。
两名老吏颤巍巍的又多点两支火把叫官舍院子里更亮堂些;王禀叫跟事情没有牵涉的老吏都回屋里去不要理会院中事。
“岳海楼!?”卢雄看见岳海楼负手与陈子箫、曾润、朱孝通、孙沉等人走进来也吓了一跳皱着眉头问道“这些天藏在丁字号牢房里的那人是你?”
“我就说王
相公、卢爷不是好欺瞒的人”岳海楼跟身后朱孝通、孙沉笑着说了一声又径直走到檐阶前丝毫无视王禀、卢雄身边的两人说道“有人说王相公拼得身败名裂搞这么一出就是要将蔡相拖下水我觉得远不至于此却不知我有没有看错王相公……”
卢雄知道此时发生的一切即便还符合他们事前的预料但王禀内心所受的煎熬却不可能稍轻也很难堪于面对岳海楼咄咄逼人的质问他走前半步将岳海楼挡住廊阶前不叫他走到廊下来说道:
“岳海楼你既然一直藏身牢营里想来从头到尾对石场内外的动静都看在眼底想必一切也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何必此时跑来置喙?”
“当世谁敢狂妄到真以为能将一切尽在掌握中啊?又或者说王相公狂妄到真以为拼得身败名裂使事态彻底失控将伐燕之计毁于一旦真对大越社稷利大于弊?”
岳海楼负手站在廊前说道
“王相公流贬唐州我当时没在汴京不然一定会挡住不叫郑恢他们轻举妄动但可惜他们并不识得王相公的心胸。我当时不在汴京是陪大公子使燕之后大公子从燕上京临潢府返回汴京我特意到大鲜卑山走了一趟以致拖到今年初才辗转返回汴京。王相公可想知道我到大鲜卑山西麓看到什么吗?”
王禀一直想了解契丹人与赤扈人在北线的战事具体情况但奈何朝中派出好几拨密使要么途中遭受诸多意外音信全无要么历经千辛万苦抵达赤扈人的王帐所在沿途所能窥得秘辛极为有限远不足以全面的评价赤扈人的军事实力以及他们在北线跟契丹人对峙的情况。
王禀没想到岳海楼竟然亲自潜入赤扈人与契丹人的腹心地忍不住关切的问道:“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的情形契丹人旧属的西北诸藩部应该都已经投附赤扈人契丹人最强的御帐亲军、宫分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不得不利用早年在大鲜卑山西麓所修筑、用来约束西北诸藩部的边墙、城砦构筑拱卫其上京、中京腹心地的最后防线但这条防线却也脆弱得很”岳海楼说道“一旦契丹人在大鲜卑山西麓的防线彻底失守赤扈人的铁蹄随时会南下。在岳某人看来眼下实是我朝夺取燕云故地、完善北部防线的最后机会!王相公你现在还以为不惜身败名裂也要阻止伐燕之计是为大越着想就没有想过此举会令你成为大越的千古罪人吗?”
王禀失魂落魄的抓住门框勉强没有瘫倒在地颤声问道:“契丹人的北线真已脆弱到这一步吗?”
“我大越兵马从岚州沿恢河北进在即王相公可有看到契丹人从北线调一兵一卒填补进其西南道?”岳海楼盯住王禀惊惧的眼睛问道。
陈子箫这一刻颤声说道:“王相公且不管你与虎侯之前如何算计当务之急我们应立即去见郭仲熊使事态不再发酵恶化下去。倘若真坏了伐燕大计我等都要成为大越的千古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