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家小还有七八十人,除开伐木烧炭烧制青砖、整理土地、修建屋舍、陂塘等杂务外,还有专抽出四十人占据有限能叫人落脚的溪谷地,用溜槽法采集砂金。
扣除四十人每日的吃食、雇工钱,每日所净得的砂金可能也就值四五贯钱,但这玩艺儿细水长流,保证金砂沟寨再多出二三百丁口,也能将生计源源不断的维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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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柏山虽隶属于唐州泌阳县,但纵横三百里,地域太广,从淮源到玉山驿,再从玉山驿到泌阳城,总计将近一百四十里路程,都快赶上平原地区两到三个县的跨度了。
而桐柏山除开南北岭主脉,宜居的丘地较多,立朝以来人丁繁衍密盛,这也决定像玉山驿这样的要冲之地,又有官方机构设立,很容易形成较为繁荣的镇埠。
玉山驿跟淮源是不能相提并论。
除开驿丞率十一二名厢兵老卒驻守于此迎来送往外,玉山驿并没有类似监镇官这样的官吏坐镇;而在治安防寇等事,还是受淮源巡检司的管制。
然而这里作为桐柏山道最重要的节点之一,聚集有两三百户人家,粮店、木器店、油坊、铁匠铺、瓷器店、书纸店、裁衣坊、歇马铺等等大小数十家铺子沿街铺开,也是颇为繁荣。
而每逢旬日,附近村寨的民众都会过来赶集,更是人山人海,异常的热闹。
玉山驿太过重要,郑恢放心不下,在确认三寨联军下一步的作战方案后,清晨特地与董其锋赶到玉山驿来。
一队骑马在晨曦中缓缓抵近玉山驿。
看到玉山驿长街东首的水塘里堆满连夜丢弃过来的尸体,纵过火的长街,几乎看不到一栋完好无缺的屋舍,还有缕缕余烟从残墙断垣间升起,骑队里却也有人于心不忍:
“相爷未必愿意看到这种情形!”
“从今往后,即便没有外人在,也不得再提这个字眼!”郑恢沉着脸,告诫那个乱说话的家伙,说道,“而此间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如实上禀,你就不要妄自揣测了!”
董其锋也回头瞪了那人一眼,叫他管住嘴。
他们缓缓前行。
这附近唯一保存完好的,就是驿站围院,位于长街的西首。
高祥忠所部人马,正驱赶着没能来得及逃走的民众,将一车车抢掠来的物资运入围院。
虽说夺得玉山驿,高祥忠纵部在玉山奸|淫抢掠无所不做,但围院里秩序井然,几道关卡都严格查验郑恢一行人的令符。
看眼前情形,郑恢也晓得高祥忠纵部劫掠,主要还是释放所部人马心中憋了多年的戾气,但也没有放纵到散乱无章的地步,暗感这些年来在桐柏山深处存活下来的顽寇,还是有一定军事素养的。
这种情形,比他预见的要好,至少可以放心让高祥忠守玉山,堵住有可能从唐州及泌阳派出的进剿兵马。
在郑恢、董其锋正要假借陈子箫名义去见高祥忠之时,有两骑从东面快速驰来。待这两骑进入玉山驿围院来,看到竟然有他们的人,郑恢微微蹙紧眉头,站在夹道里等那两人过来。
这两骑里一人,正是郑恢直接安排潜伏于淮源的眼线。
老鸦潭有六名精锐马贼被围杀,提振军寨武卒士气,也使邓珪下决定固守淮源军寨,随后加强对军寨两翼及街市的控制。这名眼线入夜后才找到机会悄然潜离淮源,但赶到磨盘岭没有见到郑恢,才紧急赶到玉山驿来。
“是徐氏那个莽将?”郑恢没想到淮源军卒及民众的人心,并没有如他预料般土崩瓦解,而老鸦潭郭君判率部袭掠淮源街市,却在一个他们看上眼的莽将手里小小吃了个亏。
这个叫徐怀的莽将,董其锋当初尾随唐家商队之后见过,脑筋是有些问题;而郑恢也听潘成虎说过其人在鹿台寨前的武勇、莽撞。
说实话老鸦潭贼众大意轻敌,被这莽货杀三人、截三人,并不是多么叫人震惊的事。
问题是徐氏这莽货,为何恰到好处不在鹿台寨或歇马山,而在那时出现在淮源?
楚山夜叉狐真就将他给看透的,才能在关键时刻,又投下这么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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