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两个老人同时抬手对着他的脑门一顿猛敲,异口同声的骂道:“抢劫不好吗?你这臭小子难道也想学塔斑部去盗宝?”
安格委屈的摸着脑门,感觉自己说什么也不是,索性闭了嘴乖乖坐着,祝婆婆却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盯着萧千夜看了许久,终于摆摆手说道:“罢了,天命至此我也不瞒你们什么了,我说那边的年轻人,你读过飞垣的史书没有?”
萧千夜疑惑的看她,回道:“若是正史的话,我自幼就已经学过,若是野史……我是帝都出身,不让看那些东西。”
“帝都出身?”祝婆婆虽是女祭,但这几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也很少再跟着族人到处流浪,她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就是眼下飞垣的头号逃犯军阁主,但她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东西,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回忆着过去,低声说道:“正史记载,开国帝后皆是在大湮城与世长辞,但其身后之事则全部是迷,当年随行的十个亲信也自此失去行踪,再未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喂,老婆子,你真要告诉他们这些事情?”阚婆婆厉声制止,枯木般的手一瞬剧烈的颤抖起来,祝婆婆不屑的哼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少活几天也无所谓,总不能真的把一切都带进棺材里去吧?”
阚婆婆欲言又止,半晌才叹了口气,反而是自己接下话说了下去:“也是,自二十九年前开始,数百只盗宝者部落就再也没有新的女祭出现了,这是帝王之血将断,也不需要再有人守着秘密了吧,哎……安格,现在飞垣尚存的所有盗宝者,都是曾经那十个亲信的后裔血脉,他们知道帝后的秘密,也知道双神之血的秘密,为了将这个秘密永远的隐瞒下去,他们选择远离帝都,远离政权的纷争,并决定不再出现在这座流岛之上。”
“但他们也没有不自量力到以为后世子孙能永远的守住这个秘密,事实上还没有等到这十人全部离世,就已经出现了第一个叛徒,这个人叫‘芮洲’,是塔斑部最初的先祖,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总有人选择背弃当初的本心,毕竟得到帝王之血,就能左右政权,甚至取而代之。”祝婆婆笑着接话,无可奈何地看着几人,“帝王之血的秘密还是慢慢传开了,这些人的后裔也在不断壮大,各自圈地为王,越来越多的盗宝者部落由此而生,皇室也被惊动,派兵过来挖地三尺找了两千年,好在地宫得到双神庇佑,一直相安无事,这股疯狂的执念慢慢消退,盗宝者数百年、数千年毫无所得,渐渐的迫于生计转行做了沙匪。”
安格尴尬的咧咧嘴,他老爹还在世的时候确实和他说过类似的话——这么多张嘴总是要吃饭的,与其去挖一个虚无缥缈接近传说的神物,倒不如专心抢劫眼前过往的商队,干什么盗宝者,沙匪比盗宝有前途多了!
祝婆婆继续说道:“塔斑部一直都没有放弃,四年前他们还盗走了太阳神殿里的五彩石,搞的帝都雷霆大怒下令剿匪,你们安烈图也是福大命大了,不仅没死在剿匪里,还翻身封官加爵当了个大漠侯,安格,好好抓紧时间过最后安稳的日子吧,帝王之血将断,飞垣的未来不可预期,二十九年前我就说过了,当时没人信我,哼,现在你们信了吧?不过也晚了。”
“婆婆,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安格忍着心中的震惊,疑惑的握着两人的手,三十年没有往来的两个老人同时叹了口气,低道,“女祭一职便是传承着这段记忆,只有前一位女祭去世之后,这一段记忆才会直接进入继任者的脑中,这是十位先祖留下的禁术,人心真的很复杂的东西,他们不想让这段历史彻底消失,又不想过于宣扬引起争夺,只想让这种说辞变成亦真亦假的传说,遵照禁术这段历史不可外传,否则……”
“否则怎样?”安格心中咯噔一下,手中下意识的用力,两位老人对望了一眼,都是一副淡泊如水的神态,漫不经心的回道,“还能怎么样,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帝王之血也被人夺走,现在说出来也无所谓了。”
萧千夜思索着这些话,心有感慨,这份帝王之血真的是曦玉为了拯救后世血脉刻意留下的,可她也真的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让千万年的苦心一朝白费,缘分……真的只是如她当时所言,觉得日月双神和阿潇在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吗?
安格急的不行,还在询问如何才能化解古老的术法,只见萧千夜揉了揉眉心走过来,他的面容闪过一瞬的温柔,开口更像是另一个人的语调,顺次在两位老人额心轻轻点过,伴随着他指尖的动作,有什么奇妙的东西从老人脑中慢慢消失,淡笑:“放心吧,禁锢之术已经解除,二位大可放下这么多年的心结,安度晚年去吧。”
安格连忙给阿宁使了个眼色,让她扶着两个老人去厢房休息去了,然后他忽然挺直后背站起来直视着萧千夜的眼睛,天性心直口快的沙匪认真的望着他,一字一顿紧张的问道:“帝王之血……难道是被你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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