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踱步往前走,第六个木龛里是个年幼的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明溪在他面前顿步,终是长叹一声,低道:“丹真宫的乔羽你见过吧?他有两个姐姐,长姐被缚王水狱试药害死了,二姐倒是很早就成了家,这是她的幼子,我到现在还瞒着乔家,他们也以为孩子只是失踪,一直到处在找。”
“为什么?”萧奕白心头哀痛,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寒颤栗,眼中霍然闪过了杀意,明溪垂目摇头,“我也不知道,一开始送来那些人的时候我以为只是杀些高官权贵,巨富商贾来恐吓我罢了,为什么要杀无辜的孩子呢?乔家在雪城治病救人,怎么也得罪不到那几个天之涯的逃犯吧,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也想不明白。”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第七、第八两个木龛,语调有一抹难以描述的沉重:“这两个都是雪城的大夫,老夫妻两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雪城,也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也会被杀?”
萧奕白下意识地想迎上去,直视着那两张苍老却依然慈祥的面容,半晌才咬牙低道:“是因为禁令吗?一直到先帝为止,雪城的大夫都是禁止为异族人诊治看病的,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残忍杀害的吗?”
明溪没有回话,这样的答案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稍稍提起,就止不住心头的遗憾和悔恨。
再到第九个,第十个,一个棕色头发面容黝黑,一看就是阳川特征的大漠沙匪,另一个脸上还抹着绿色油墨,画着奇怪的图案,是引游人惯用的妆容,明溪只是随便的走过去,即使他什么也不说萧奕白也明白这两人的大概身份,再到第十一个,是个肥头大耳的贵妇人,虽不知死了多久,脸颊上的肥肉依然好像可以挤出油来,明溪淡淡的瞄了一眼,一句带过:“这是鸠城的和夫人,别看她这幅模样,可是有‘赌后’之称的名人。”
终于走到最后一个,也就是萧奕白面前那个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依然装扮的风华正茂的女人面前,明溪却微微笑了起来,摘下一根簪子放在手心把玩:“这个你或许听过名字,是靖城广漠楼的老鸨泉姨,和赵雅也算是一丘之貉了,这里十二个人头,都是来自四大境不同身份地位的人,对方是在警告我,他有能力在飞垣的任何一处取下任何人的首级,四大境之后,就是帝都。”
“哼。”萧奕白冷哼一声,就近在椅子上坐下,背对着那十二个人头一眼都不想再看,明溪的眼睛依然是那种淡淡的浅金色,既无怒意、也无惧怕,只是淡淡的将木龛关好,慢步走到他面前说道,“这十二个木龛是我从阳川回来之后陆续送到墨阁的,连公孙晏都查不到,到底是什么人瞒天过海躲过外围守卫的耳目直接进入墨阁,换而言之,这个人能很轻易的来到我身边,但是一直没有对我动手吧?”
“想杀你?他做梦!”萧奕白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指着明溪手里的玉扳指骂道,“还有你,别给我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你一直掐着分魂的灵力运输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早就跟你说了不需要帮我节省灵力,那东西用到你死都根本用不完!你是不是非要我骂你才肯……”
话音未落,一本书照脸砸来,明溪淡淡打断他的话:“小点声。”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刹那,墨阁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公孙晏顶着厚重的黑眼圈,不知是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连声音都在无法抑制的颤抖:“明溪,出事了,叶雪……阿雪不见了!”
墨阁里的两人同时望过来,公孙晏是少见的慌乱,也不知那个从未爱过一分一秒的未婚妻失踪为何会让他的内心泛起如此恐怖的巨浪,他一只手抓着门框,已在无意识之间将手指深深的嵌入其中:“萧奕白,叶卓凡是和你一起回来的,他去军阁和司天元帅汇报完这半年的事情之后,回到家就看见明戚夫人疯了一样的抱着一件带血的睡衣,正在满城找叶雪,所有的家丁都出去找了,大半天了没有一点消息。”
明溪凛然神色,他的猜测果然没错,在四大境遭遇不测之后,那些人的最终目标一定是帝都,是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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