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条腿也得赶紧找地方上药医治了,我可不想白狼的正将以后变成个残疾人。”萧千夜放下云潇,走过去扶起霍沧,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撑着他爬上白虎。
“哎呦……疼。”霍沧半个人都扑在他背上,冷汗直冒,胸口里一阵莫名其妙的恶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撕裂胸膛钻出来一样。
“霍大哥?”萧千夜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有些不对劲,然后他一瞥头就撞见霍沧空洞的双眸,像另一个人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什么人!他惊讶的僵住,就在此时,霍沧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微笑,一手用力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冲着他的腹部就是一刀捅了进去!
“霍大哥!”萧千夜努力挣脱了霍沧,踉跄大退了几步,那一刀不偏不倚,从他腹部穿过,瞬间血如泉涌。
“千夜!发生什么事了?”云潇紧张的叫了一声,但是眼前依然什么都看不见,萧千夜勉强站稳了脚步,额头上豆大的冷汗蹭蹭蹭的往外冒,只见刚才还无法行走的霍沧紧握着不断滴血的刀,迈着稳健的步伐朝他逼近。
“你是谁……”他也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剑灵,紧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厉声质问。
“我是谁?我是你的白狼正将,霍沧呀!嘻嘻!”再度开口,对面四十岁的大男人赫然发出了古怪的孩童声音,云潇一惊,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喝道,“是祭星宫的人!”
“祭星宫?”萧千夜惊讶的看着霍沧,他沧桑的脸上此时正露着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笑,甚至还吐着舌头冲他做鬼脸,“我就说了嘛,要对付军阁主,再厉害的人都不如自己人好用!你看,他这么轻易就被我捅伤了。”
他在说话的同时,开心的拍着手,踮着脚尖转圈,天征鸟赫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吸引主人往头顶望过去,只见天空中像羽毛一样漂浮着一个女孩子,见他发现了自己,还生气的嘟了嘟嘴,这才轻飘飘的落地。
“千夜小心,他们应该有两个人。”云潇凭着感觉小心的摸过去,赫然触碰到他腹部温热的伤口,惊呼,“你受伤了!”
“我……没事,一点点……擦伤。”萧千夜按着那个致命的伤口,嘴里还在骗她。
女孩歪过头,指了指霍沧,正色道:“军阁主若是不想让他以后都这幅样子,最好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否则……他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臭汉子,以后就要变得跟个女娃娃一样了。”
“你做了什么?”萧千夜不敢轻举妄动,此时霍沧诡异的行为举止才更让他担心,安钰大宫主眨了眨眼睛,狡黠的道,“做了什么?你不是都已经看见了吗?军阁主要是再这么磨磨唧唧的,下一刀……可就是砍他自己了。”
话音刚落,只见霍沧愣愣的举起右手,将长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住手!快住手!”萧千夜惊呼出口,或许是过度的紧张,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涌出,他眼眸颤抖,慌了神,“你别碰他!别……别动他!”
“好,我不动他。”安钰大宫主满意的收了手,见他松了口气,忽然扭头对身后冷笑,“老爷爷,一直看戏可不好的,该你出手了。”
还有人!萧千夜警惕的看着女孩背后冒出来的身影,那是个矮小精悍的老叟,眯着眼睛抚着胡须,和蔼可亲的笑着,手里抱着一个皮影戏的盒子。
他立马就意识到这人就是霍沧口中那个能够操控死尸老人,老叟踱步上前,皮影戏的盒子里放着一个新做的布袋人,和霍沧有几分神似。
“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他,我跟你们换。”萧千夜冷冷的开口,老叟和安钰同时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互换了眼神,云潇死死的拉住他,拼命摇头,萧千夜沉了口气,挣开她的手走上前,“高总督,祭星宫,星圣女,还有陛下……你们大费周章不过是想暗中逮捕我,放了霍沧,我跟你们走。”
“哦?”安钰拖长了声音,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她使了个眼神,老叟心领神会的从怀里掏出三个药瓶扔了过来,道,“军阁主把这三瓶药全喝了,我就放人。”
“好。”他捡起地上的瓶子,毫不犹豫一饮而尽,随即身体开始酥软,渐渐使不上力。
“剑灵也扔了。”安钰补充了一句,瞥见他手上还死死握住的白色长剑,萧千夜眉峰一蹙,这瞬间的犹豫被老叟看在眼里,捏着布袋人偶咔嚓一下扯下了一只手!
同一时刻,霍沧的左手臂竟然也从身体上直直的掉落,而他依然面无表情,仿佛无知无觉。
“再犹豫,我可就拧头了哦。”老叟不客气的催促,萧千夜赫然松手,沥空剑掉入雪中。
“还有那只鸟,让它往南飞,不许回头。”安钰仍是不放心,瞅见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天征鸟,萧千夜扭过头,只是抬手朝南做了个手势,天征鸟在头顶盘旋了几圈,又感觉到主人的严厉,不情不愿的飞走了。
“嗯,听话就好,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安钰夸赞了一句,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摸了几遍,从他怀里掏出来了那枚凶兽的家徽,好奇的举起来盯着上面的穷奇看了许久,奇怪的道,“这又是什么东西?嗯……上面好像有些奇怪的力量呢,算了,一起扔了吧。”
她扬起手用力一挥,家徽划出一道蓝色的光线,被扔的好远。
“还有吗?”萧千夜焦急的催促了一句,目不转睛的盯着神志全无的霍沧,他被扯断的手臂里血流如注,如果不尽快止血,他就会流血而死!
“还有最重要的。”安钰鬼魅一笑,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云潇身前,小心的碰了碰她。
“你!”他赫然转身,虽然身体毫无力气,还是一把扣住了安钰的手!
“好可怕的眼神呢……”安钰被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惊住,也是后怕的退开了几步,许久才重新镇定下来,轻咳了几声,“那三瓶药可是缚王水狱给的,在无数人身上做过实验,我记得药效发作的速度不如软骨毒,但是能整整持续一个多月呢!你很快就动不了了,我们一个老人家,一个小孩子,要怎么带着你这么个大男人回去复命呀?不如……让这位大姐姐帮帮忙怎么样?”
“我帮你!”云潇接下话,一把抓住萧千夜,安钰大宫主会心一笑,扭头道,“老爷爷,那药还有吗?给这位大姐姐试试,看她有没有用呗!”
“哦?这药还能失效不成?”老叟顿时来了兴趣,又摸了三瓶一样的药瓶扔过来,“可别浪费了啊,这药可珍贵了。”
“能在灵凤族身上实验,还怕浪费?”安钰兴奋的盯着云潇,普通的法术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体,靠近就会被灵凤之息烧毁,她自己的武学剑技又十分精湛,的确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就是不知道缚王水狱苦心多年研究出来的这些毒药,是不是也对灵凤族起不到作用?
“阿潇!”萧千夜想劝阻,又见老叟枯瘦的手指已经默默抠住了布袋人的脑袋,只能忍下这口气。
云潇捡起地上的瓶子喝下药水,无色无味像普通的水一样,身体里“噗嗤”一下燃起凤火,随后隐藏在骨血里的霜天雪散出冰凉的寒意。
“哎呀……你看你看,我说了不起作用吧?”安钰大宫主意味深长的念叨着,老叟的眼里也才冒出惊讶之光——这药在数百种异族身上试过,没有一人能抵抗,眼前这个灵凤族的女人,竟然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百灵之首……果真名不虚传啊。
“那我就得用些其它的手段了,否则可是要出大问题了,好不容易得手,我可不想节外生枝啊。”安钰收敛了笑容,抓住云潇的手,就在她想要砍下这只手的同时,随身带着的法镜“咣当”一下掉了出来。
“嗯?”她低下头,看着法镜里出现的那张脸,不快的道,“长公主这是干什么?人我已经抓到了,难道你还不许我砍只手断个腿?你非得让我把她一根头发都不伤的带给你亲自处理吗?”
“大宫主别动气嘛。”法镜的另一端,星圣女摸着自己那张早就毁容了的脸,似笑非笑,“有军阁主在,相信云姑娘也不敢乱来的,毕竟她这一家子呀……最重感情了呢。”
“哼。”安钰毫不客气的就中断了法镜,但是也收敛了想砍下她双手的心,她小手指了指萧千夜,威胁道,“大姐姐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倒霉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军阁驻守四大境的其他守将!军阁主能为一个霍沧做到如此地步,肯定不希望看见自己辛苦经营的军阁……一夜覆灭吧?”
萧千夜紧紧咬牙,对方不是在威胁他,对方所言都是认真的!
帝都之所以要在暗中不动声色的逮捕他,无疑是顾忌分布四大境的军阁其他守将,一旦军阁有了异心,对帝都而言那就是釜底抽薪的致命一击!陛下无非是为了避免这种最差的结局出现,才会煞费苦心的安排暗部进行这次任务。
“老爷爷,这里距离最近的暗部据点有多远?”安钰已经不再和他们多说话,老叟捏着手指算了算,道,“不远,也二十里路,让老朽来为大宫主带路吧。”
“军阁主,大姐姐,你们可得跟紧了。”安钰不动声色的提醒了一句,她从霍沧身边走过,再度用手洞穿了他的心脏,和之前那次一样,被洞穿的胸口宛如透明,仍是没有丝毫鲜血流出!
萧千夜已经有些使不上力,药毒加上腹部的重伤,让他脸色铁青,嘴唇发乌,仍是紧张的看着霍沧,他像瞬间回了神,大口吐出一口血,昏倒在白虎旁边。
“扶着我。”云潇摸索着抓起他的手臂放在肩上,她的眼睛看不见,但眼神依然坚定,“我不是第一次救你了,这次……我也能平安带你回去。”
老叟弓着背在最前方带路,安钰哼着小曲紧随其后,萧千夜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几乎是整个人快要压在她身上!
“你只管记着路就好……剩下的不必担心。”云潇默默开口,空茫的望了他一眼,她的身体微微有几分颤抖,那些毒药对她并非毫无作用,她只是在那两人面前故作镇定!
萧千夜默不作声,感觉到她袖间隐约荡起的寒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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