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以支用?”朱祁镇嘴角噙着冷笑,“诸位臣工,鞑子的大军就要打过来了,他们是否能够慢慢等朕筹备好粮草,调集足够的将士再来与我大明交战?”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诸大臣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皇上,”内阁大学士曹鼐奏道:“我们不是与鞑子修好了吗?还封鞑子的领袖赛因孛罗为忠义王......”
“封他们一个忠义王便要对朕尽忠么?”朱祁镇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朕虽年轻,但也没迂腐到那个程度。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现在郕王已经从漠北回来,对那里的情况知之甚详,”瞥了一眼御阶下的朱祁钰,“祁钰,你跟他们说说。”
“是,皇上,”朱祁钰见殿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朗声说道:“本王自去岁出使漠北,被敌酋也先扣留了一年有余,若不是寻机逃出,本王也不会站在这里......”抬高了声音,“也先率大军打败了西方的阿布海尔汗,控制了整个西域,现整军数十万东进,不出一月,便会攻击我大明。”
“郕王殿下,”另一内阁大学士苗衷说道:“皇上派你去示恩他们,修复与我大明的关系,你怎么......”
“苗大人是指责本王把皇上的差事办砸了,是吗?”朱祁钰强忍胸中的怒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大明要想让那些鞑子臣服,岂是说两句好话就能如愿的?他们只懂得谁的拳头更硬,若是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御敌于国门之外,他们怎会老老实实的称臣纳贡?”
“你们都听到了?”朱祁镇的目光威严的在殿内扫视了一圈,“鞑子即将兵临城下,你们打算如何为朕分忧?”
殿内群臣的面孔齐刷刷的垂了下去。
朱祁钰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怎么,诸位臣工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目光又落在邝埜的身上,“邝爱卿,你主管兵部,有何应对之策?”
“皇上,”邝埜抬了抬眼皮,“事情或许没有郕王殿下说的那么严重,兵部并没有收到来自边关的急报。鞑子是否要来,会有多少兵马,攻击哪个方向?总得好好派人去察探一下才能拟一个对策。”
“嗯,”朱祁镇面沉似水,“邝爱卿老成谋国,当真谨慎......不过京师军粮储备和三大营的缺额势不能再拖了,邝爱卿,王爱卿,朕给你们半个月,半个月内必须把事情办妥。”
“皇上......”两人面面相觑,一齐奏道:“此时离江南夏粮稻熟至少还需两月,半个月内实在无粮可征,而备操军的军械和甲胄还未备齐,冒然调入京师,怕战力不佳,还会引起粮食紧张。”
“没有新粮,难道就没有各地的陈年积粮可征调吗?”朱祁镇不悦道。
“皇上,”邝埜说道:“靖远伯王骥总督西南军务,率十数万大军征讨麓川。此外还有流贼祸乱浙闽赣三省,宁阳侯陈懋正督师清剿,那一处都要调动军队与粮械......”
“是啊!”王佐也一脸苦相,“现在到处都需钱粮,户部早已入不敷出,北疆各镇的军饷都已欠了
三个月了。”
“什么?”朱祁镇双眉一竖,正要发作,见群臣没有帮自己声讨二人的意思,遂一甩袍袖,叫道:“退朝!”
......
回到乾清宫,朱祁镇把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撵了出去,一个人在里面发脾气。
此时,王振来到了乾清宫外,见一众宫女太监在外面战战兢兢,里面还不时发出朱祁镇的咆哮声,便去问小云子,“皇上为何今日发这么大的脾气?”
“王公公,”小云子忙道:“小的也不知道啊!自从早朝回来万岁爷就这样了,您还是赶快进去劝劝皇上吧!”
王振凝立片刻,便举步入了乾清宫。
“啪——”一只宣德年制的青花瓷碗掷到地上被摔了个粉碎,朱祁镇额头青筋直凸,面容也因为扭曲而变得有些狰狞。
“皇上是被谁气成了这个样子?”王振弯腰拾起地上的碎瓷,“待老奴去收拾他,为皇上出出气!”
“气朕的人多了,”朱祁镇脸色潮红,胸脯起伏不定,“他们......他们没一个能给朕分忧的,朕想干什么,他们就摆出一大堆的难处。朕要是能解决,还要他们做什么?”
王振也闻听了今日早朝的事,目光一转说道:“皇上,老奴是永乐末年入的宫。想当年太宗皇帝在位时,可谓是雄才伟略,那时候我大明北却鞑虏,南定安南。用兵比之今日犹甚,可为何能支撑得下来呢?”
“是呀!为何能支撑得下来?”朱祁镇止住了胸中怒火,看着这位从小就陪侍在自己身边的王先生。
“那是因为太宗皇帝开了海禁,”王振说道:“海外各国的物资涌入我大明,并源源不断的充实了我大明的户库。这才使太宗皇帝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连续五次亲征漠北,就此一项,功在千秋啊!”
朱祁镇目光一亮,“海禁?对,海禁。朕继位这些年来,为何那些个大臣们无一人提开海禁的事?”
“那是因为仁宗皇帝和宣宗皇帝听从了身边大臣们的话,慢慢把海上贸易给禁了。”
“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