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杨牧云登时来了兴趣,“出塞?是跟鞑子打了一仗么?”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护卫包括马亮脸上均有异色,本来兴高采烈的面容均变得沉默了下来。
“嗯?”看到这情景杨牧云不由一怔,心中暗忖: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千户大人,”马亮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官和弟兄们都是三千营的,而三千营之所以叫三千营,是由三千蒙古骑兵发展而来,换句话说,三千营的将士们都是由蒙古人组成。不但下官是蒙古人,这十几个弟兄都是蒙古人。”
“哦!”杨牧云恍然大悟,当着蒙人说鞑子,就跟当着和尚骂秃子一样,难怪他们听起来会觉得刺耳,当下爽朗一笑,“杨某不知,言语不当,当自罚一碗。”说罢将面前一碗酒一饮而尽。
杨牧云亲自斟满一碗酒,高高端起,朗声道:“在这里,没有汉人,没有蒙古人,更没有鞑子,只有大明的勇士,大明的勇士们,为了大明,干——”
“为了大明,干——”豪爽的蒙古汉子被杨牧云几句话激得热血澎湃。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护卫端着一碗酒快步来到杨牧云身前,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杨牧云,然后竖起大拇指。
杨牧云不解,看向马亮。
“千户大人。他是宝音巴雅尔,汉名叫李云英,”马亮解释道,“他的汉话还不熟练,他的意思是很敬佩你,想跟你单独干一碗。”
“李护卫,为了大明,干——”杨牧云一笑,端起碗跟他一碰。
“大......大银,围了......大宁,干——”李云英讲着磕磕巴巴的汉话说道。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气氛又被重新点燃,淳朴豪爽的蒙古汉子喝起酒来总是给人展现出他们最可爱的一面。一坛坛的酒和一盘盘菜肴如流水似的端将上来,杨牧云微微眯起有些醉醺醺双眼,看着那群蒙古汉子在一起斗酒,唱歌,甚至骂一些他听不懂的蒙古话......
一个佝偻的身影端上一盆炖羊汤就匆匆退下去了,杨牧云眼睛眨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这个人的身影好有点熟悉。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我熟悉的人呢?”他微一沉吟,便长身而起,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走了出去。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见杨牧云离席,保正忙满脸堆笑的迎了过去,他知道,杨牧云是这群人当中最大的官。
“你这里有没有收留什么外乡人?”杨牧云问道。
“不满大人,”保正稍稍思索了一下,“今天下午的时候有一个要饭的老太婆来到我们村,小的见她可怜,就将她收留在庄上。”
“哦?”杨牧云眉尖一挑,“把她带过来让我看看。”
“是,大人。”保正转过身对跟在他身边一个**岁的男孩说道:“小九儿,快去把今儿下午来咱庄上的那个苗大娘叫来这里,好好说,别把人家吓着了。”
“知道了,爹!”男孩转过身一蹦三跳的走了。
“大人,小的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吧?”保正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杨牧云微微颔首道,“保正说哪里话,倒是我等一行人来到贵庄,又吃又住,多有叨扰。”
“大人能来敝庄,是敝庄的荣幸。怎么能说叨扰呢?”保正脸上挤满了褶子,眼眯了起来,“听说大人此行是要去京城的,您到了京城一定能见到皇上吧?”
“不瞒保正,正是当今皇上下旨招本官进京的。”
“哇——大人真的好有福气,”保正眼中满是羡慕之色,“小的做梦都想去一趟京城,如能见着皇上......啧啧啧,回来可有的向全村老少说道的了。”
“爹——”那叫小九儿的男孩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我跑遍了整个庄子,就是找不着苗大娘在哪儿?”
“什么?”保正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气,“怎么会?刚才她还帮着庄里人上菜,怎么一会儿就找不着人了呢?”说着快步向厨房走去......
“苗大娘?不知道,她端了那盆羊汤过去之后就再没回来过。”厨房掌勺的师傅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
“大人,您看,这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保正苦着一张脸对杨牧云说道。
“是她?”杨牧云脑海中灵光一闪,天界寺外,那个卖花的老婆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身形一动,快步向后院奔去。
还未到后院,那群护卫喝酒时震耳欲聋的喧嚣声已消逝不见,待跨入院中,映入杨牧云眼帘的是横七竖八地躺了一院子的人。
杨牧云大惊,快步上前,俯身下去探每一个人的鼻息,好在所有人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就好像一醉倒地,就此酣然入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杨牧云看向那保正。
保正挠了挠头:“想是这些军爷喝多了,醉倒在地的吧?”
“每个人的酒量有深有浅,怎么会齐刷刷的一起倒地?”杨牧云冷冷的道。
“这......”保正打了个哈欠,喃喃道:“让小的再想想......”说着坐到桌前,头一歪,鼾声大起。
杨牧云睁大了眼,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中,周围倒了一地的人,四周寂静无声。清冷的月光洒下来,让人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退出了院子,奔向这庄子的其它地方,结果发现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酣睡不起,怎么晃都晃不醒。
杨牧云感觉脊背上的一股凉意直浸入心肺。整个庄园的人倒地酣睡不醒,很显然是被人下了药,而自己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那下药的人的目标......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紧紧握住了腰间绣春刀的刀柄,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这会是谁干的呢?观音教的余孽?还是来自西南边疆的不轨势力?他正苦苦思索着,突然感觉脖颈中一痒,顺手摸去,一个大如鸣蝉的黑乎乎的东西发着嗡嗡声向远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