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缕衣要出府的时候,都不大敢走陌道东南面那条路。
她家姑娘跟她说了,永裕伯府的三公子便是被活埋在那块地上,平时院宅的下人夜里要经过,也是尽其可能地绕过这里的。
因为听说三公子死状很凄惨,舌头被割掉,口鼻皆浇灌砂浆凝固,可能五脏六腑都硬成石块胀裂。自那天在现场亲眼目睹过的城东子弟,后来无不认真开荒的。
缕衣头一天出去给她家姑娘买枣子时不知道,知道了之后好些天都不敢再出门,这次是姑娘的辣心糖吃完了,不得不出去买。
可才刚出府门没多久,就倒霉地被堵在了路上。
原因是永裕伯府那边来人了。永裕伯和他夫人带着一支殡葬队伍来到东南面的陌道,将刘三公子的尸首挖了上来,幸亏是冷天,不然将会恶臭难忍。
缕衣不小心看了一眼,恶得昨晚吃下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永裕伯夫人坐在白布旁边哭得几欲昏厥过去。
永裕伯爷更是带来了一支卫队,想来将六皇子架到皇帝跟前去。
总之这一天,皇子府注定闹得没有宁日,傍晚时分,六皇子还是被从宫中出来的禁军押解进了宫。
永裕伯府的三公子是伯府家唯一的嫡子,自幼被永裕伯夫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谁知碰上这么个疯子,落得死状凄惨的下场。
“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做主!弘儿他秉性善良,平日是顽劣了些,可能与六殿下起了些冲突,可臣敢用项上人头保证,断然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永裕伯爷在殿堂中说得脖子都红了,眼里含着悲愤的泪,手里执着的笏板都几乎要被他当作仇人的古板捏碎。
“倒是六殿下,近日竟然说要在荒弃的城西开荒,要挟城中贵门子弟充作他的劳力,拆除旧舍,开农田,还说小雪以后会有瑞雪,要赶着在小雪以前开好地,等开春大量种麦田。臣有理由怀疑,六殿下有私自豢养私军的嫌疑!”
这一记杀头诛九族的大罪倒扣下来,当事人转动着轮椅慢悠悠地来到堂前,只是嗤笑了一声道:
“本宫不爱花卉,不过是想看麦穗,他们那些人又全都自愿给本宫出力,本宫思量着这些贵门子弟平日里不用读书也不用做事,吃饱了在城里纵马吃酒生事闲着也是闲着,那不如来开开荒,晚上倒睡得香甜些。”
“你放屁!明明是你这疯子胁迫的!怎么可能自愿!”永裕伯爷气得急不择言。
皇上只好提了几个侍郎府的公子和官吏家的公子前来问话。
结果那些人一想到自己有把柄握在疯六手里,顿时都支吾起来不敢作声。
“你们说啊!大胆说出来不用怕!皇上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永裕伯爷急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