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要上班,范晓娟这?一大清早起来,买了一兜肉包子。
马飞现在?还在?家里干活,把?主卧那边的家具给打出?来,家里得给马飞管一顿午餐。
说起马飞来,干活确实是一把?好手,而且很?会运用时间,别人一个半工才能干完的,马飞只要一个工,所?以能给他买肉包子,家里就不?给他准备馒头,人要吃饱了才好干活嘛。
给马飞留了几个当中午饭,就开始收拾小姑娘。
小女孩可?没有小男孩皮实,可?做事绝对比同龄男娃要利索,一大清早起来,韩星辰就自己穿好了衣裳,拿着梳子给自己梳头发了。
只可?惜,这?小孩手上还是不?大能使得好劲,弄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
“妈,妈妈!”这?梳子卡在?头发打的结上了,可?不?是急了嘛,飞奔过来厨房就找妈妈。
好家伙,衣服上面的纽扣扣得也错了位,这?孩子倒是心里有事儿,可?干不?好,越帮越忙。
范晓娟笑?的肚子疼,给她一边解扣子,一边跟她说:“从上到下要对齐呀。”
小棉袄是去年买的,今年已?经有些脏了,冬天的衣裳谁也不?会天天洗,洗多?了棉不?暖和,只能用漂亮的发型给闺女的外型找补了。
扎了两个小麻花辫,扭成小团团,上面扎着两个小娃娃发饰,又可?爱又活泼。
小家伙随了她的冷白皮,一张脸漂亮的跟年画娃娃似的,穿着旧衣裳都喜庆。
垫着脚尖在?镜子里照了照,韩星辰自己也很?满意。
头发才扎好,外头孩子们的叫声又传来了:“韩星辰,韩星辰,快出?来啦。”
一个小脑袋冒出?来,又一个小脑袋冒出?来。
这?是胡同里的双胞胎,大的叫玲玲,小的叫香香,小姑娘们喜欢扎个堆一起玩,小伙子们喜欢扎个堆,这?在?以后有个特别贴切的词儿来形容——“有壁”。
一个说:“咱们等等小星星。”
冲她挤挤眼,那是喊小星星快一点?呢。
另一个说:“快点?呀,小星星。”
两个孩子就住在?胡同里,跟韩星辰一伙儿玩的,竟然?到了上学放学都要一起的程度。
韩星辰急了,抓着肉包子就要往外面跑。
被范晓娟一把?就拉住了:“喝完牛奶才能走!”
这?孩子小时候不?长个子,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还是班上最矮的,大人心里就慌啊,范晓娟就特别后悔她小时候没补充营养,后来听专家讲,光喝粥哪有营养啊,长个儿要补充蛋白质。
于是得偿所?愿,重生以后给孩子牛奶鸡蛋都安排上。
韩星辰哪里肯让小伙伴们等啊,生怕两孩子丢下她不?管了,牛奶也不?喝了,就要往外头跑。
牛奶一大瓶喝不?完也是浪费,这?年头有冰箱的人少,一般家里人口少的,定牛奶就不?划算,但是香香的奶粉也是好的呀,冲好一杯放在?她面前,这?孩子就顾着臭美,到了出?门的前被妈妈拉着不?让走了。
小家伙性子急,怕小伙伴们走了,急的呀:“妈妈,妈妈,你喝了好吗,牛奶很?营养,你很?辛苦给你喝。”
其实她是惦记着要跟小伙伴们一起出?去了。
范晓娟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性子急,随她。
要不?然?怎么还没到预产期,这?个小家伙就急不?可?耐的要钻出?来,小时候喝奶也是急吼吼的,拼命的吸,一边喝一边喘着粗气,就是不?能斯文一点?,这?从小就急吼吼的性子啊,范晓娟得给她掰一掰。
被妈妈拘着喝完了那杯牛奶,死活就是不?肯在?家里待了,拿着包子就飞奔出?去。
这?个时候外面路滑,当大人的走路都是小心翼翼。
这?群孩子,一跑出?去就没见了踪影。
当然?了,范晓娟可?不?记得她自己小时候有这?样迫切出?去玩的时候,她这?么大年纪这?会儿,饭都吃不?饱呢,现在?好容易吃饱饭,人又都开始为了房子发愁。
范晓娟吃完了早餐就往单位里去。
按说吧,库存消耗是市场部跟采购部的事儿,跟她这?个当财务的没啥关系,可?自从有了厂里面的政策,她也多?少留了点?心。
要是给厂里面处理掉这?一批灯芯绒,拿到的奖励都有五六千呢!
到时候,装修房子的钱不?是出?来啦?
她跟韩江工资都不?高,韩江结婚前的收入都“存”到了韩父韩母手里,肉包子打狗的那种。
她自己呢,这?两年单位效益本来就不?好,发的那点?基本生活费,够她自己生活都艰难,现在?家里剩下来的那点?钱,买下一排都艰难,就更别说韩江这?满脑子的,都是要住楼房了。
当然?,楼房有楼房的好,可?小院这?里她也喜欢。
按她说,这?几年电器什么的都不?置办了,有钱就买房子,小院里面一排两间一万左右,当然?比起集资房来说还是贵,可?跟楼房比起来,价格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花五千块钱买电器,还不?如多?攒攒,等把?房子归置好了,电器也就便宜了。
这?样一边想着,跟一个人一头就撞到一起了。
马向华摸着脑袋抱怨:“你看看你,怎么走路的呢,眼睛长到地上了是不?是?”
范晓娟没空搭理她,准备往老厂长办公室走。
刚走了几步,被马向华抓住了胳膊,努努嘴:“干啥啊这?是。”
她有事,要找老厂长。
可?老厂长办公室这?会儿有人呢!
就是为了范晓娟扯走的那几米灯芯绒,有人就“正义”上头了了来告黑状,就为了这?事儿马向华闹得个头疼。
“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马向华,跟范晓娟两人勾结到了一起,腐败国家资产!”里头的人信誓旦旦的说起。
马向华一张脸苦得跟青瓜似的,恶狠狠的瞪着里头。
“我也不?为别的,就是看不?惯有人腐蚀咱们的集体资产,咱单位现在?都穷成这?样了,这?还要不?拧成一股子绳,咱们这?些底层工人怎么办呢,我们可?是靠着厂里吃饭的啊,老厂长你放心,我一定效忠厂里,为祖国奉献全?部的力量。”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范晓娟拉着马向华往门口一站,听得一清二楚。
这?人是故意的吧!
“那你说说,她们腐败了多?少东西。”老厂长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起码有三米的灯芯绒!”那人说。
噗!
范晓娟自己都差点?兜不?住要笑?出?声来,起码三米的灯芯绒,真是一个集体的大蛀虫。
马向华脸上挂着一幅要被你害死了的表情。
范晓娟拉住她,扣了扣老厂长办公室的门。
屋内,站着的一个四十?来岁,穿着保安服饰的男人,一脸义愤填膺,不?是我绊倒你,就是你弄死我的既视感。
这?人就是单位的保安邓贵。
靠着溜须拍马,把?身份好容易转成了正式职工,范晓娟可?记得,邓贵一改之?前的低三下四的作风,立马变成“公家人”的姿态。
他跟马向华结了点?梁子。
以前他的岗位要配合着马向华的车间搬东西,到现在?他自持也是正式职工了,而且又不?是一个部门的,就不?太愿意干,为了这?事马向华找过他领导,两人有段时间闹的挺不?愉快的。
知道是因为自己连累了范晓娟,马向华怪不?好意思的:“娟儿,真是对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