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耶律念齐伸手欲捏她的面颊,却被她笑着灵巧闪身躲了过去,远处号角震天,他只得恋恋不舍地多望了她一会儿,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去。
沙琳娜撇撇嘴,远远地冲他挤眉弄眼儿,吐槽着:
“凭什么听你的,就要套别人去。”
谁知这喃喃一句,却一语成谶。
待她回到节庆篝火前与家人汇合时,才从娘亲那里得知,原来边境与邻国起了冲突,立时征召了青壮男丁前去入伍支援,耶律念齐也赫然在名单之列,不得不立刻奔赴边陲。
沙琳娜的父亲深深叹了口气,
“咱们也赶紧出发罢,边境动荡,很快便会封锁,咱们手里压着的货物需得赶紧脱手才是。”
“是啊,我这就去收拾,琳娜也快些去准备,咱们马上就走。”
沙琳娜的母亲嘱咐着,急急去收拾了货物和骆驼。
一家人冒着风沙,赶着骆驼拉着货物迈进了茫茫戈壁。
接下来的遭遇不言而喻,突然冒出来的沙匪斩断了沙琳娜所有的一切。
前一刻还恣意飞扬的沙琳娜,一瞬间失去了一切,悲伤恐惧擭住了她的喉咙,令她几乎哭瞎了那双海一般澄澈的眼睛。
命运似乎一下子黑暗了起来。
直到她遇见叶青。
叶青的出现,像一束透顶而来的光,救赎了被苦痛折磨的她。
可是,
怎的连这束光,也只是虚无缥缈的幻影呢。
孱孱泪水浸湿了枕间,冰凉一片,黏腻难受的感觉令沙琳娜蹙起眉头,辗转苏醒。
屋内幽暗一片,唯余清冷月光透过窗棂铺洒在长绒地毯上,散发着清凌凌的光晕。
她觉得难受极了,浑身酸痛,眼皮子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她试着抬了抬手臂想要撑起身来,却只觉绵软无力。
“......”
她张口想要唤檀儿来倒些茶水给她喝,一张口却只觉喉咙里又干又痛,嘶哑的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浑身一阵阵地发冷,微微颤抖着,鼻息间却滚烫的吓人。
应是发烧了罢,
她如此想着,神智昏沉地躺在那里。
望着黑黢黢的宝顶,她忽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天地间空无一人,只余她一个人躺在这里。
如此甚好。
她唇角牵出一丝笑意,
这样便不用再逢迎任何人了罢,哪怕孤独一人,又有什么所谓呢。
她胡乱想着,捱不过昏沉睡意,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然泛起了鱼肚白,她艰难睁眼,只觉额上冰凉一片,伸手去摸了摸,是一块湿冷的布巾。
“娘娘醒了?”
檀儿略带焦急的声音低低自身畔响起,伸手替她更换了一块布巾,
“娘娘昨儿受了惊吓又胡乱睡下,半夜竟发起高烧来,现下觉得如何?奴婢去传太医来......”
“水......”
沙琳娜嘶哑着嗓子,气声似地阻了她喋喋不休的话头儿。
檀儿忙不迭地应声而去,斟了杯茶水来,微微托起她的头,缓缓捧与她喝了。
一个小宫女忽地推门而入,垂首躬身走进内间,躬身施礼,
“启禀娘娘......”
“没点眼力劲儿,娘娘才刚醒来乏得很,什么事儿不能晚些禀报?”
檀儿蹙眉斥责小宫女,
“快去请太医来。”
小宫女垂首揪着自己的袖摆,呐呐地,
“传事公公来传,太后娘娘要回宫了,命所有后妃按品大妆,于宫门候命恭迎。”
“......”
檀儿一时语塞,望了一眼沙琳娜,回首交代小宫女,
“你去回传事太监,娘娘病重,身子不爽快,实在难以起身。”
“是。”
小宫女匆匆应声去了,但不到片刻又折返了回来,紧张的都有些结巴了,
“启,启禀娘娘,管事太监说...说这是太后懿旨,所有人不得违抗,若是娘娘不肯前往,按抗旨论。”
“娘娘......”
这下檀儿也不敢托大,为难地望向了沙琳娜。
沙琳娜悲戚地自嘲笑笑,
这世间的大人物怎的这样多,竟谁都得罪不起。
她嗓子实在难以发声,只得对檀儿做了个口型,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