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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故人(2 / 2)


花想容并不答她话,着急问道:“你究竟有没有为自己做好打算?!”

林滟的手指猛地一颤,有些不大自然地缩回了身后,压着声音冷笑道:“我与她算是挑明了,她约莫已经知晓我是什么身份了。”

花想容一惊,紧紧抓住她雪白皓腕怒喝道:“你……你怎能如此?!!!”

林滟轻轻抽出那段被她死死握住的手腕,满脸皆是鄙夷之色,“反正也要为日后做做打算。她早晚都要知道的。”

花想容自知失态,略微生硬地笑了笑,以此来缓解心中的苦涩。她抿了抿唇,露出往日柔婉笑容,“你,你还是小心为好。”她见林滟无言,殷殷嘱咐了几句后,便自行离开了。

林滟深深凝望她娴美的背影,眉宇间颇有留恋。她长长一声喟叹,似是不舍,又似是责怪,缓缓道:“你若是想帮我,便留意着沈思墨吧。沧淼,我恐怕一时不能去了。”

花想容脚下一滞,只当作是戏言,逃着似的走了。

楚照君手握一支狼毫笔,笔尖在柔软的宣纸上舞动,簪花小楷盈盈而落。林滟安分地替她磨墨,浑然一个乖巧侍婢的模样,只是眼中稍有迟疑,看来她这几日过得并不算好。

楚照君忽然停下手上动作,有些疑惑地望向林滟稚嫩的面庞,“阿滟,我记得近日送来了许多上好宣纸,现下怎么不见了?”

林滟躬身行礼,低垂着眼睑,淡声道:“奴婢看那宣纸都是熟宣,您不常用的,就收了起来。您要是想要,奴婢现在就去取。”

楚照君的目光似一轮新月浮上林滟妩媚的面颊,想要赞许,却将它化为了嘴角上一丝得体和煦的微笑,“做得很好。”

林滟垂头看着自己的杏粉色鞋尖,轻声答道:“能为小姐分忧是奴婢的本分。”

楚照君轻笑一声,“难为你了。”

她作势要去添墨,林滟忙移近了那墨砚,俨然一副恭顺样子。楚照君头也不抬,只专心致志地写字,忽地笔尖一顿,墨汁染花了雪白的纸张。带着淡青色的墨微微晕开,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有些令人心惊。

林滟顺手抽过染花的纸张,极流利地沉声道:“小姐,这纸花了。奴婢去换一张吧。”

楚照君面色不变,手却仍旧压着纸张,像是在念着一件极要紧的事,喃喃道:“冬至春已近,何苦思良人。”

林滟的眉心划过一道不安的褶皱,“你这是在念什么,奴婢听不懂。”

楚照君默然叹息,旋即苦笑道:“罢了,你去换一张纸吧。”

林滟点头应了,接过纸张向屏风旁的梨木架处走去,影影绰绰的背影在从半支开的窗下映进的一弯月色下,有些朦胧恍惚。

良久,楚照君轻轻唤道:“阿滟。”

林滟恭顺却又带着丝丝生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奴婢在,小姐有何吩咐?”

楚照君摆首,目光移到了桌上燃着的红烛上,那红烛看久了真是眼睛生疼,垂下的油蜡如同道道血泪,令人心神不宁,“无妨。”

林滟瘦弱的身影转而从屏风后移出,她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楚照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何事,只得看着林滟如鬼魅一般,缓慢地走来。

见她离自己近些了,楚照君方才蕴了一抹温柔笑意,道:“过来,过来坐。”

林滟有些生涩的回答:“您……你不要写字了吗?”

楚照君轻柔一笑,笑容中尽是绵绵春水,可绵里却含着不易察觉的毒,“这字写久了也有些眼睛发涩,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林滟点了两下头,目光灼热而深沉地望向楚照君。

她随意地在桌上一划,发出令人厌恶的摩擦之声,见她许久不开口,林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楚照君,她的确是很美的,一双杏眼中似有秋水碧波,只让人沉醉其中。楚照君的笑意渐浓,眼中却缀满了冷意,“我见你谈吐不凡,也懂些规矩。想来是读过不少诗书的吧。”

林滟不信她不知,却还是一一答道:“奴婢愚钝,不曾读过。”

楚照君心中虽有思量,但仍是蕴了媚眼秋波,盈然笑道:“这凝骄中的侍婢都是好人家挑出来的女儿。怎么,你娘亲姐姐没有教过你三从四德吗?”

林滟目光一沉,似是被说到了痛处,黯然道:“我没有娘亲,也没有姐姐。曾经有人与你说过同样的话,但是你们不一样。你只把我当作妹妹,而她对我的情分,我自己也不清楚。”

楚照君自不多言,淡漠地扬了扬唇角。她平静地望着林滟漆黑如墨的凤眼,却有一种无故的慌张油然而生。

林滟淡若一笑,面上单薄的笑意恍若明镜淡淡,“你恐怕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吧。”

楚照君只不过清冷嗤笑一声,即使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情况之下,亦不见半分惧怕之色。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犹如一潭清水,平静的骇人。

“是吗?!”林滟极怒反笑,稚嫩的脸庞上竟是阴恻恻的冷笑。

楚照君无心理会,眉宇间积着几许阴翳,久久不肯消散。

林滟见她沉默不语,大为不满。一把抓住她细长一段皓腕,怒声喝道:“楚姑娘聪慧至极,怎么可能不知道?!”

楚照君并未挣扎,狭长细美的眼帘微微低垂,嘴角淡然的一脉笑意如春日泉水,只觉温柔恬美。可细细探去,却藏了几分阴冷的心思。她只不过清幽一句:“林姑娘言重了。”

林滟鄙夷地撇了她一眼,语气中大是不屑,“你不用这样假惺惺的,我看着难受!”

楚照君轻轻抽出那只被攥紧的手,微微附身行了一个魔道女修相互行的礼,和婉道:“林姑娘别客气,我与你是同道中人。”

她玉雪腕上一道褐紫色的伤痕格外醒目,如一条滑溜溜的小蛇钻进她心里,只觉酸楚不堪。

楚照君的纤纤细指轻抵在林滟的唇上,“我叫楚照君,虽说是风洛晨的妹妹,却与他无半分干系。林姑娘若是以为我是推卸责任,便这样想吧。要是他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我大可不留情面。林灏虽命苦,可也屠杀了许多无辜之人。”她的声音柔和了不少,一双清澈眸子端然望向林滟,眉色渐蹙成蜿蜒的峰峦曲折,“你初来那日我说的话,应该还记得。我没说过一生要锄奸扶弱这样的大话。不是极恶之人,我不会杀。何况我只是一介女流,且不是舞刀弄枪之辈,姑娘机敏,自然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可我忍不了!”林滟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在极力忍着难言的伤痛。

“有些事,不是由你想要不想要来决定的。”

林滟的眼中闪过狠戾的光芒,掩着唇抑制几乎疯狂的叫喊:“可是这件事怪我吗?怪我哥吗?如果对待仇人心软,就是让自己受苦!”她话音未落便从桌上抄起一个描着山水花纹的瓷杯,顺手就像楚照君头上掷去。她并未闪躲,瓷杯顺着她额边擦过。粉糯的额头上随即溢出丝丝血痕,在细嫩的玉肤上格外明显。

门外的侍女听见响动,忙问道:“楚姑娘,有什么需要奴婢进来做的吗?”

楚照君抬手拭去额角汩汩淌出的鲜血,强压着痛楚道:“无事,是我打碎了茶碗。你先下去吧。”

屋外的婢女怯怯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屋中一片令人不寒而栗的安静,除两人刻意屏住的呼吸外,无半点响动。似是过了良久,林滟方才有些歉疚地问道:“你……你为何不躲开?”

楚照君执言拉过她的手,温婉地抿了抿唇,眼中却是无限的坚决,“你忍不了,但我可以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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