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晚,一道红霞宛如飘带般横挂在半空中。
二哥站在陆泽身旁,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拎着大包小包的菜,不屑的撇了撇嘴。
咔叭——
钥匙孔愉悦的插进了锁芯,弹簧舒适的发出铁芯的碰撞声。
“我回来了哥哥。”
一开门就看见正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电视的哥哥,陆泽心里不由的宁静下来,在这个世界中,他总归不会像荒野上的孤鬼一样在冷风中游荡。
看着后脚跟着他进门的二哥,陆泽不由得又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哥,一点都不像哥哥那样让他省心。
苏城的天格外的湿冷,再加上昨天下了一场雨,正是吃辣的好时节。
厨房里先是响起冷油入锅的“劈里啪啦”声,接着刺鼻的辛辣味拖拽着一条长长的白烟从厨房里挤了出来。
锅铲在左右翻飞,一条两掌大的鱼裹了层薄面粉滚入了锅,油滴飞溅着。
红艳艳的尖辣椒、淡黄色的生姜、翠绿的笋干以及嫩葱,再加上一些香料一齐洒进了锅内,顷刻间,那滋味混合而起的白雾更加的浓郁了。
客厅里坐着两个人,偌大一张沙发,中间空下了一大块地方。
左边是翘着腿的二哥,右边则是依靠着的大哥。
先开口的二哥,他似乎对于现在的生活充满了热情,但这种热情又并非是为了工作。
“你就放任他这样吗?”二哥将手耷拉在沙发上,“像一个平凡人,然后在这种世界中一日又一日的为了生活碌碌无为的奔波着。”
“平凡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大哥看着陆泽边哼着歌边忙碌的背影,眼神中也透露着柔软:“这个世界已经让他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了。”
“正因为承受了这么多的困难,不更应该向世界讨个说话吗?凭什么……”这番话似乎戳中了二哥的某些痛楚,他的声音不由的升高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慵懒中带着蛊惑的平淡。
“凭什么那些行凶者、帮凶,他们可以在作了恶之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美满的生活着,偏偏他,偏偏我们,就只能像条野狗一样,躲在阴影里默默的舔舐伤口?”
“他们已经接受了制裁。”大哥这时将目光转了过来,看向他:“你已经报了仇,没有必要将那些无关的痛楚再次让他回忆起了。”
“报仇?不不不。”二哥竖起手指轻轻的摇着:“相对比他们所作的,如果仅仅是让他们失去生命,也太过于轻巧了些。”
“再说了,他们的灵魂现在还安安稳稳在这座楼里存在着,他们可没有死。”
说到这里,二哥突然来了兴趣,似笑非笑的看向大哥:“如果哥哥你能够将他们的灵魂磨灭掉的话,那作为苦主的我也只能认了。只不过,作为‘善’的哥哥,如果真的这么做,岂不是变得跟我一样了吗?”
“哎呀呀,可是如果不做的话,看着自己所谓的弟弟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这个世界、被自己的哥哥愚弄,是不是又是伪善呢?”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如果放在我们那个时代,或许这会是一个关于人性最好的命题啊!”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电视里依旧播放着那篇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黑白影视,充当乞丐的演员正对那位落魄的富翁献上他所仅有的温暖与友善。
厨房里的烟火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陆泽端着一盘鱼走了出来。
而原先还争执的很激烈的两人,这时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吃饭了,哥哥们。”
陆泽一趟接着一趟在厨房与餐桌之间往返,木桌上摆着四个菜,红绿点缀的鱼、竹笋炒肉丝、青豆炖鸡胸肉、麻婆豆腐。
啪唧——
屋内陷入了黑暗,只有那台电视还在敬业的放着。
两秒过后,看着头顶还顽强的亮着微弱白光的太阳能灯,陆泽也不由的嘟囔起来:“我们又不是没有交电费,怎么电力公司老是断电啊。”
但是抱怨归抱怨,温馨的晚餐可不能就这么摸着黑吃。陆泽拿着手机,接着微弱的灯光,在电视机旁找到了之前买的蜡烛。
一窜幼小的火苗娇弱的在空气中绽放着,昏黄的火光倒是带着别样的气氛。
桌子是长方形,一边抵靠着墙。
大哥坐在那一束枯萎的野花下,也就是桌子的左手边;二哥坐在桌子的右边,也就是靠着门的那一端;陆泽端着碗坐着中间,三个人正好占据了三个面。
而那烛火却形成了一个扇面,光像是遭到了一堵墙全都照向了左边。在右边的二哥完全的躲进了阴影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坐在正中间的陆泽,光影斑驳,照到了一多半,又没有完全照到。
尽管如此,晚餐吃的依旧很愉快。
相对比之前的清淡生活,陆泽对于现在的日子感到十分的珍惜。
吃完饭,收拾完了碗筷,兄弟三人分别占据了沙发的左中右三个部位,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里上演的那部已经熟烂于心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