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如果明天不准时还钱,准备好一只手。”背后传来的话让蓝国强浑身一颤,吓得几乎跌在地上,他现在欠下几十万的赌债,岂是能轻易就还得清的?
蓝国强想找女儿要点钱,但雁翎已经搬走,怎么也查不到她的新地址。
东躲西躲地过了几天胆战心惊的日子,本想直接去她上班的地方找,但想到她曾经说过的话“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好自为之。”心里又有些不确定,臭丫头还搁下狠话:你如果听我一句,就不要再赌了,我会好好侍奉你,但如果你不肯改,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给你一分钱的。
当时虽然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的,但他不以为然,怎么可能一直赌都会输,把钱还了之后,总要轮到自己赢一回的。
一个赌徒,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输,又戒不掉这赌博,总以为能掰回一局的。
现在输了几十万,贸贸然去找她要钱,万一惹恼了她,不但一分钱拿不到,可能还会换来一顿白眼。
死丫头,老子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竟然敢一声不吭地搬走?翅膀长硬了就想摆脱我?门儿都没有!
狠话归狠话,蓝国强还是决定先去找那个賤女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捞点钱。想来已经有一年多没看到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街道两旁的树有些已经落光叶子,那幢房子静静地立在那里,如果不去想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但是看到她时,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昔日那个,风情万种,漂亮妩媚的孙雅萍。
眼间的人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眼睛微凸,脸色蜡黄,嘴唇干燥发黑,头发枯燥已经白了过半。
她看起来更像一只鬼,但蓝国强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没想到他还会回来,更想到会这么迎面碰上。孙雅萍转身就跑,蓝国强一把抓住她,怒气冲冲地问:“你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孙雅萍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让他的瞳孔一阵紧缩。
“放开我!”孙雅萍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仿佛从一个老太婆嘴里发出的破碎声音。
“你竟然吸毒!给我说清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男人呢?是他把你弄成这样的吗?”
“关你什么事?”孙雅萍性子倔强,此时自然不肯用这副鬼样子对着他,用力挣脱他跑回屋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不知道怎么的,蓝国强就想到了讽刺这两个字,曾经她是用怎样傲慢无礼的姿态,高高在上地俯视他,有时高兴了,也会丢点钱给他,施舍一般说:“总算曾经夫妻一场,我也不忍心看到你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现在看来,下场更悲惨的人,似乎是她啊。
这幢房子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当年赌得太厉害,把家产全部赔光,才会闹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但那时他还算有点人性,没有把房子也拿去作抵压,离婚后他把房子过到妻子名下,就当谢谢她曾死心踏地跟过她一场。
想不到的是她拿到房子,却不要女儿。那时雁翎应该只有七八岁吧,她把女儿带到他新搬的出租屋前,说:“如果你也不要她,只好让她自生自灭了。”
那天晚上下了大雨,他也狠着心没有出来,女儿淋了一个晚上的雨,后来发起高烧差点没命,眼睛也几乎瞎掉。
一晃十几年,房子已经变得老旧,房前的几棵凤凰木破败地开着几朵残花,不复当日的艳丽如火。
所谓物是人非,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心境吧。
蓝国强靠在一棵凤凰树下,呆呆地坐了一个下午。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清晰地,想起他和妻子刚刚相识的时光。
那时,他还是一个勤劳精神的小伙子,第一眼就迷上美丽温柔的孙雅萍,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娶得美人归。然后不到一年,就诞下了小公主,他兴高采烈地给她取名,叫雁翎。
翎,取意鸟儿翅膀上长而硬的羽毛,希望他们的女儿,以后能像只雁儿一样,展翅高飞。
那应该是他这辈子中,最快活的时光了吧。
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地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蓝国强吓了一跳,起身跑过去用力拍门,急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萍萍,你怎么样?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