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消逝,一停人终于在入夜前,浩浩荡荡的进了诀阳城,在百姓们的注视私语下,停在了县衙门前。
黑压压的兵士身着凤朝黑甲,随着影穗大马金刀的站在石阶下,气氛肃杀。
许攸衣眉眼微挑,扶着牧晋的手率先下马,走到影穗跟前站定,哂笑着轻掸了下她的铠甲,“将军神威,本官领教,只是凡事可一不可再,还望将军好自为之。”
“多谢许大人好意。”
夜风燥热,影穗隐在昏暗里,神情极是莫测,衙门管事恰在此时举着火种,突然领着班衙役从角门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将檐下灯笼一盏盏点亮。
须臾间,整个衙门门口的空地,连带着两座石狮子,都亮堂了不少,许攸衣瑞凤眼印着烛光,蓦地轻笑,“但愿将军之心,真如将军所言。”
影穗侧开眼,凉了面色,随着鸾轿里司月恒的出现,掀起衣摆,率着一众兵士单膝跪了下来,“殿下金安。”
司月恒黑漆漆的眼眸,似坠着星辰,平静无波的扫过她们,落在了许攸衣身上。
昏黄的烛影里,他心头蓦地一暖,两两相望间,勾凤眼泄出丝情动,只是他还来不及启唇,许攸衣便快速的移了眸子,靠着牧晋,在她的搀扶下,入了县衙。
齐王慕芷岐,与太女慕芷遥端着仪态,扶着侍儿的手下了轿,才踩上地面,便朝司月恒而去。
美人浴着月色烛光,立在鸾车上,广袖轻舒低垂,眉目似惊还艳,似拢着轻纱般的飘逸绝伦。
二人瞳目微瞠,惊叹着,纷纷探出手,“长宁帝卿,可要孤扶你?”
“不必”,司月恒神色瞬敛,雍雅从容的侧开身子,清冷的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半分颜色都不曾施予,径自扶着身侧细玉的手,下了鸾驾。
却不想,慕芷岐与慕芷遥奇异的颤了下心房,痴痴的望着他背影,唇齿微张,险些当着众人的面失了态。
容色碍着身份,未能及时随到许攸衣身旁,他站在许厉幽领着的一众许氏家仆后,悄悄的抬了头,将这一幕分明的纳在眼底。
桃花眼徐徐的浮上丝不屑,容色唇角勾起抹奇怪弧度,自诩尊贵又如何,美色当前,便是太女齐王之流,比之色中饿鬼,又能好上几分?
容色淡淡的收敛神色,秉着如此之念,越发觉出许攸衣的几分好来,连带着最初时许攸衣不甚怜香惜玉的几句言辞警诫,都叫他心神荡漾,生生沉醉了起来。
...
“你说你,这不上战场都还能伤成如此模样,怎么不见旁人做知县,如你这般?”
锦纱笼透出薄光,妆镜侧,青花窑的白玉瓷瓶里插着几枝粉白莲花,榻上流苏轻晃,锦褥绵软,许攸衣歪在其上,靠着床沿,任由牧晋剪下臂上裳面,替她拆下纱布,换上新药。
随着他的絮絮叨叨,眼皮子越发沉重,一点一点的,头渐渐靠向声源。
气息馨淡轻缓,吹拂过耳畔,倏地贴近肌肤,晕出一片滚烫,牧晋动作一顿,音色微滞了瞬,既而肩上一重,许攸衣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怀里,眉色鸦青,唇畔轻红,姣好妍丽的白皙容颜毫无防备的贴在他戎甲锁骨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