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钧,”司徒修泽沉声道:“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今日叶府之行本来就是他的试探之举。目的就是为了看清楚叶鸿福此人究竟可不可留。没想到对方却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这一个月,他夜里天天做梦。梦见他被司徒修筠陷害,被父皇以谋逆之罪处死。
先前他只当这是梦魇,然而自从司徒修筠大胜回朝后,父皇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一如梦里发生的那样,他信任并重用司徒修筠,对自己倒是逐渐疏远了起来。
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这个梦可能不单单只是一个梦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那些噩梦做多了,如今的他对父皇便再也没有从前的孺慕之情。
是以那日叶鸿福在物外楼说的那番话明明都是大逆不道之举,可他听了不但不气愤,反而还对此人生出了一丝欣赏之意。
他记得这位叶太监原本就是南夷后裔,小小年纪无奈进宫这心里头肯定有怨气。如今这天下积弊已久,民怨沸腾,想来他就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想要借机搅浑这潭水,以此颠覆大梁。
忍辱负重多年出此一举,其心性坚定可见一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
更难得的是,他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方式与常人不同,要不然也不会想出这等出乎人意料的法子。
仅凭私心来说,他对叶鸿福还是颇有好感的。但是对方却想借由先帝之子的名头颠覆他大梁,这就让他纠结了。
他虽然对自己这只会吃喝玩乐追求长生的昏庸父皇并无多少好感,但是这祖宗基业却不能不要。若是此人能放弃自己的计划与他联手,为他所用那就好了。
脑袋中这一想法刚一冒出,他便笑了。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把叶鸿福拉到自己的阵营那么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司徒修泽想的十分美好,至于对方答不答应,这一点根本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他司徒修泽看中的东西和人就没有搞不定的。叶鸿福也是一样。
没错,就是这么自信!
自信的代王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拉拢叶鸿福,一边换上素衣,开始实施叶淮交给他的办法。
看着他这一身打扮,侍卫长唐钧不由愣了愣,“您……”
司徒修泽弯了弯唇角,“走,抬上棺材,咱们去张府。”
*
当代王抬着两口棺材一路让人吹吹打打来到张府时,张鹏运正在和小妾翻云覆雨。
“老爷!老爷不好了!”
听见外头的声响,张鹏运顿时兴致全无,骂骂咧咧地披起衣服走了出去:“吵什么吵?叫魂呐!”
“老爷!代王抬着两口棺材来府上闹事了!”
听到府中家奴的禀报后,张鹏运脸色忽变,表情半信半疑,“当真?”
“千真万确!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一时间,张鹏运也顾不上办事了,连忙穿衣服赶到府外。
就见两口漆黑的大棺材此时正端端正正地搁在他家大门口。司徒修泽一身素衣,身后还跟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吹吹打打的,瞧着像是在给人送丧。围观的百姓均是指指点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原来,代王让人抬着两口棺材一路吹吹打打跑到张府门口闹事的事儿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百姓们见着稀奇,闻讯便纷纷赶来,一路跟着这伙“送葬”队伍来到张府门口看热闹。
看到眼前这一幕,张鹏运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代王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张大人,”就见司徒修泽拧了拧眉,做出一副忧虑非常的模样,“本王思前想去也不能用那等木料以次充好修建登仙台。”
张鹏运:“……”
你不愿意用关我屁事?
要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还有周遭其他百姓的围观,张鹏运此时都恨不得骂娘了。但是为了维持他正三品大员的形象,他只得忍耐着道:“下官知道王爷的一腔忠心,只不过您这棺材是……”
“这边那口棺材是给大人您的,另一口是本王的。这打棺材用的木头就是您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些。”
张鹏运:!!!
他怎么也没想到代王竟然会将用于修筑的木料拿来打棺材。这等离奇的举动完全不在他一开始的预料之内。不过这样正好,代王发疯倒是主动给他送上了一个把柄。眼下,他只需要借题发挥便可。
想着,他的面色骤变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恐,“代王殿下,您怎么能拿这木头来打棺材呢?您可知这是用来修建……”
还不等他说完,就听对面之人抢先一步道:“本王也知道这样的木头不能用来打棺材。”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早就机灵地将棺材盖打开。只见司徒修筠指着面前受潮发霉的棺材板一脸义愤填膺:“这样的木材即便是做成棺材也不够合格,又怎么能来修筑登仙台呢?那样简直就是对仙人的不敬!对父皇的不忠!”
“而张大人你不光不觉得这木材有问题,反而还教唆本王,让本王凑合着用,究竟是何居心?”
司徒修筠说着,面色一沉:“你难道是想欺君罔上吗?”